那是一種疏遠寡淡的口吻。

跟昨天小區裡幫她修車時截然不同,至於這種變化,她歸咎於自己剛才不老實、試探他的左手。

一時後悔莫及。

“小姨父,前天晚上我是不是見過你?”她先開口,漂亮的貓眼,小心翼翼的目光。

不再是把手搭在他大腿處時的挑釁眼神。

鬱仲驍不著痕跡地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拿開,淡淡地看她一眼,推開門就要進去。

葉和歡越加不安,咬咬牙,追上去,不管不顧地拉住他的手臂。

他低沉命令的語氣:“放手。”

她垂著頭,下一秒,眼淚已經掉下來,啪嗒一聲,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帶著灼熱的溫度。

男人對女人的眼淚總是無能為力,再強硬的心都會屈服。

鬱仲驍眉頭皺起,但臉色卻稍有緩和,再看她,確實還是個孩子,又能怎麼跟她計較:“收拾一下,進去吧。”

“小姨父,我已經知道錯了。”

葉和歡搭在他胳臂上的手慢慢往下,帶著試探,手指碰到他的虎口,見他沒反應,探入他的掌心,握住了他略顯粗糙的大手,抬起頭,長長卷卷的眼睫沾了溼溼的水汽,紅紅的眼圈,倔強又委屈:“你不要告訴外公好嗎?”

“小姨父,你可能不知道,我從十二歲開始,一直一個人在溫哥華生活,我以前都沒去過這種地方,那次其實是我一個同學騙了我,她跟我說是去喝飲料,我沒想到是酒吧。”

說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低下頭,食指跟中指有一下沒一下戳他的掌心,聲音沙啞:“家裡沒人關心我,也沒人教我怎麼提防壞人,我朋友跟我說,要穿成那樣子,那些流氓才不敢欺負我,我跟你保證,以後我都不去了。”

鬱仲驍手心一癢,發現了她的動作,眉頭擰緊,剛想甩開她不安分的手,她已經先行鬆了手。

“小姨父,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鬱仲驍不做聲。

葉和歡往前半步,抬起的手抓住了他西裝上一顆紐扣,輕輕轉著,額頭幾乎要貼到他的西裝,低低的聲音很柔:“外公的身體一直不好,我不想讓他生氣,小姨父,你不要告訴他好不好?”

“你以前都是這麼求人的?”頭頂是男人的聲音。

葉和歡心頭一緊,但只是又往前半步,挨著他的身體,抬起眼看著他深邃的眼睛:“這是我頭一回求人,如果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小姨父,你別生氣,我真的保證不再犯錯了。”

鬱仲驍從沒遇到這樣的孩子,看似簡單卻十分複雜,你不知道她哪句話是真的,明明年紀還很小,做出的每個動作卻帶著挑/逗,還有那雙貓眼,會露骨地盯著男人看。

“你不用跟我保證什麼。”他淡淡道。

葉和歡重新抬起頭看他,那雙被淚水沖刷過的貓眼異常清澈。

人已經被推開。

鬱仲驍拿掉她握著他西裝紐扣的手,聲音依舊沉沉的,不摻雜一絲一毫感情:“你該保證的人在休息室裡。”

話畢,他越過她走了。

葉和歡從沒遇到過這麼油鹽不進的人,尤其是他最後那句話,讓她忐忑不安地度過一上午。

葬禮時,她下意識尋找他的人影,所幸,他沒有跟外公或韓菁秋在一起。她稍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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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儀式結束已經是下午一點。

葉和歡沒有跟葉贊文他們一家子回葉家,而是在韓菁秋不滿的目光中,答應外公去韓家住兩天。

“仲驍呢?”快離開時,韓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