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問得如此尷尬,我連忙指一指客房,「我一直住那邊。」

原想製造羅曼蒂克的情調,一訴離別之苦,但國香的情緒完全不對,她用手捂住臉,憔悴而傷心。

「你休息一下吧。」

輕輕替她掩上門。

我沒有勝利感。第九章不錯,盛國香的肉體自施家移到林家,但她的精神沒有跟著來。

我隨即同自己說:慢慢來,給她時間,正如施秀升說,許多事會得自動隨時間慢慢擺平。

做好排骨麵,推開書房門,國香已睡著。

她蜷縮著身體,像受驚的動物,得不到安息。

毫無疑問,我們三敗俱傷,誰也沒贏。

「國香。」我喚她。

她轉一個身,見是我,嗚咽道:「實在呆不下去了……」

「我會照顧你。」

「孩子們……」

「稍遲接她們來。」

她似略為放心,又闔上眼。

我把她的手貼在臉邊,國香自今日起屬於我。

我一個人坐在客廳,心中無限滿足安靜。

電話鈴響,我去聽。

「我是施峻,請叫我媽媽來說話。」

「施峻,媽媽需要休息。」

有人在一旁教唆:「說你有要緊事找媽媽,一定要同她說話。」分明是施峰搞鬼。

果然,施峻一字不易地說:「我有要緊事找媽媽,一定要同她說話。」

「我能不能幫你?」

施峰壓低聲音:「說,一定要媽媽。」

施峻只得說:「一定要媽媽。」

我無計可施,國香確是她們的母親。

「你等一等,我去喚她。」

國香已經過來,再倦還接過話筒,「什麼事,施峻?」

施峻在那邊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國香替她一一解答,原來是小學二年級的文字算術題。

施峰恁地可惡,她分明勝任家教有餘,但偏偏叫施峻來麻煩母親。

好戲還在後頭。

從此家中電話響個不停,在任何荒唐的鐘數,施峰施峻兩位小姐都有話同她們的母親說。

國香根本沒有接電話的習慣,一概由我任秘書,施小姐們喝令我,我禮貌地應允,老遠地跑去請盛女士,她頭也不抬,「嗯」地一聲,取起話筒,便大半個小時報銷,一天起碼七回。

林自亮抱怨打不進來,只得即時安裝新線。

我試過問國香,「父親呢,她們為什麼不找父親?」

她臉上若罩上一層嚴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們若找我,我就得應。」

我暗暗嘆口氣,是,國香確實來過了,隨她而來的還有許多我不需要的贈品。

我倆壓根兒沒有自己的生活,同居不同房,同室不同心,比起想像中雙宿雙棲的日子,簡直天共地。

最大的打擊是開學,我比平日忙了十倍,而國香依然故我。

週末她問我:「今天去哪裡?」

「我要到店裡瞧瞧。」

「那我同孩子們游泳。」

「你愛如何便如何。」

國香笑。

我親吻她的手,為她,一切。

下午回家看到一地的沙泥,小小泳衣剝在浴缸裡,浴室地下注著水,塑膠玩具歪在一邊,所有毛中用得髒髒地,卷在角落。

她們人不在,出去了。

女傭上門,一看到便乘機發作,倚老賣老,說道:「林先生,我無法做下去,本來說好只服待你們兩位,無端端多出一位小姐,現在還有孩子,弄得一天一地,你瞧,怎麼做?」

「幫幫忙,」只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