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又是一番政權兵權變革。

這一日,天盛京城如坐雲霄飛車,喧囂到雲霄,又低沉到平地,終於落幕。

容景和雲淺月在府中養傷,外面的訊息滾雪球般地滾進榮王府。

雲淺月昨日睡了半日又一夜,午時醒來,喝完藥,人也有了些精神,一邊吃著蜜餞一邊感嘆,“做人不帶這樣的,人比人果然氣死人啊!有的人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怎麼就能做到這麼收買人心不留餘地呢!”

容景笑而不語。

雲淺月瞅了他一眼,繼續又道:“黑心到這個份上,怪不得這麼些年招老皇帝的恨呢,若我是皇上,我也恨死你了。不除了你,如鯁在喉啊。”

容景看了雲淺月一眼,沒說話。

雲淺月繼續長吁短嘆,“京中住著十來萬百姓吧?偌大的天聖京城啊,連老弱婦孺都出動了,哪裡來的那麼多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嘖嘖,夜輕染竟然沒在帝寢殿裡被氣死,還洋洋灑灑寫了一篇《自省詔》,雖然扳回了局面,但也丟了面子。若是我,他媽的還養什麼傷啊,我命令三十萬大軍都進了城,攻入榮王府,直接殺了那個禍害,讓他再不能得百姓愛著,反正大家都別想活……”

容景似乎終於受不了,出聲溫聲提醒,“容夫人,別忘了你是榮王府的女主人,你口中的那個禍害是你丈夫。”

雲淺月立即扔了蜜餞,搓了搓手,回身抱住容景,呵呵一笑,“哪兒能忘呢!我這不是高興嗎?果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一回夜輕染估計氣的肝疼,他即便是皇帝又如何?也掌控不了民心,就在民心這一說上,十個他也不及你。”

容景挑眉好笑地看著她。

雲淺月伸手摸著他的臉,仔細地研究他的五官,“你說你怎麼就那麼招人愛?你這些年也沒幹什麼啊!百姓們卻萬眾一心將你當佛供著。”

容景慢悠悠地道:“榮王府十年來壯大的財富富可敵國,但是如今富只可抵這一個京城了,你說那些銀兩都哪裡去了?”

“娶我了。”雲淺月立即道。鋪萬里錦紅用了多少銀兩啊,想想就肝疼。

容景好笑地道:“娶你也不過用了幾個城池的財富而已。”

雲淺月唏噓一聲,仰臉看著他,見他明明受了重傷,還如此姿態華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難道你將那些財富都千金散盡,救濟了人?可是為何百姓們還如此苦?”

容景輕輕一嘆,“政業不興,農業不興,工業不興,商業不興,百業不興,多少錢財也救不了百姓於苦海。”

“那你還救?”雲淺月知道這是救表救不了裡,天聖已經千瘡百孔,不是靠錢能救的。

容景笑了笑,低頭看著她,眸光溫柔得似乎要碎出水,“自然是為了民心,否則你以為天下人人會說我好?對我推崇備至,歌功頌德?天下從來就沒有白得的午餐。我用富可敵國的財富,十年換得天下民心。可值?”

雲淺月眨眨眼睛,“就衝今日,值死了!”

容景低頭吻了吻她,憐惜溫柔。

片刻後,容景目光溫涼地道:“先皇活著時,一直想要榮王府的財富擴充國庫,但是我偏偏不給,他以為我藏在了隱秘之地,一直不對我下手,卻不知我不過是陸續散了出去,天下子民便是我的財富。否則我十年閉門不出,還能有多少人知道榮王府的病世子?”

雲淺月想起他那被寒毒頑疾折磨的十年,今日扳回一局的暢快頓時消失殆盡,抱著他清瘦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裡,低聲道:“我做得最對的事情,就是愛上了你。”

容景低笑,面容如雪蓮綻開,低低潤潤的聲音從胸膛深處溢位,如春起初開的百花,溫柔地道:“我做得最對的事情,也是愛上你。”

雲淺月笑容蔓開,覺得最幸福莫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