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忘記他四川老家那一窩天南地北亂竄的家人,好死不死的,還遇上最麻煩的小鬼。

真是……嘔!很嘔!有夠嘔!

“蘇!”他大口喝盡傅惜容再為他添注的香茗。

平心靜氣後,原君振轉向坐在對桌的佳人,神情為難。“這鎮太小,根本沒有人出售馬車,甚至沒有一戶人家擁有馬車,所以——”

帷帽的紗巾隨著傅惜容輕搖螓首而擺動。“沒關係的,原公子,這也是不得已的。若我會騎術,也不用委屈原公子與我同乘一騎,我知道原公子是不得已的,惜容衷心感激公子的好意。”想起兩人同乘一騎的親暱,紗巾後的小臉悄悄地泛起酡紅。

“慢,你的意思是,我是不得已的?”

“四哥是不得已的?”原小俠也很驚訝。

不可能吧,這些天他死皮賴臉地跟著他倆一塊兒走,怎麼也看不出四哥臉上寫著“不得已”三個字啊。

相反的,他覺得自家四哥臉上掛著很得意的笑,像極偷腥的貓兒,連帶這些天他原小俠挨的拳頭在力道上也減輕許多。

“不是你不得已?”原君振訝然問出口。

這要她怎麼答?傅惜容羞惱地想,最後索性抿唇不語。

愣了一會兒,原君振才發現自己這話問得語病百出,猛搔腦袋,平常聲音大又忒愛說話的人,嘴巴突然變成密不透風的蚌殼。

另一邊,傅惜容雙手握著溫熱的茶杯,螓首低垂,羞得不敢看向任何人。

至於原小俠——

正處於驚魂未定的疑懼狀態,一時間無法回神。

怪怪隆得咚!是他眼花,還是作夢?

臉皮厚如長城城牆的四哥竟然會害羞?!

策馬經過清平鎮,恰逢該鎮一戶大富人家舉辦婚事,在鎮中廣場又是戲班、又是雜耍的,與全鎮居民共享喜樂,熱鬧非凡。

原君振本想繞道,偏清平鎮位於兩處狹長山谷之間,沒有其他通道,一行三人只好牽馬經過。

順著洶湧的人潮一路向西行,原小俠除了那雙好奇四巡的眼睛,還算安分,牽著馬匹,乖乖跟在後頭。

傅惜容則像個無助的孩童,依賴意味濃重地緊拉原君振的衣角,怕被人群衝散,迷了路。

原君振也由著她去,眼下人滿為患,只好讓她就這麼拉著。

只是,隨著人群的推擠,他的衣角也給拉扯得愈來愈不象樣。

“失、失禮!”在原君振後頭,怯生生的驚呼不時傳來,時而伴隨著踉艙的步伐,連帶扯住他的腳步。“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原君振不用回頭也能想象傅惜容一手拉他衣角,一手按住遮臉的帷帽,舉步艱難又不時踩到人的狼狽模樣。

“唉。”深深一嘆,他壯碩的身形一頓,轉身將辛苦跟在後頭的女子扣腰一抱,緊鎖在身側。

“原、原公子?”傅惜容眼中掠過一抹驚慌。

“這樣會比較好走。”他側身權充她的盾牌,逐一擋開人牆,讓柔弱的傅惜容得以邁步前進。

“多謝公子……”紅著臉,傅惜容暗自慶幸這會兒所有的人都忙著湊熱鬧,沒人有餘暇往這兒探看。

這樣的親密不合禮教規範,但……令她覺得安心。

不知怎的,她發現自己只要在他身邊,便會變得勇敢一點,心也會篤實一些,不像獨自一人離開成都時那樣,終日小心戒慎、惴惴不安,就連住宿客棧也不敢熟睡,怕半夜發生什麼事。

這些情況,直到遇見他,他答應隨她回成都後,便不再發生。

在他身邊,她總是能安心無慮。

“好心的姑娘、公子、大爺啊,看在小乞兒孤苦無依的份上,給一點銀兒讓乞兒換個饅頭果腹吧,做善事、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