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因為他誰的也不欠。”

方竹表現得也還算得體,只是沒人的時候經常發呆。事後老四海擔心她又萌生去南方的念頭,特地和方竹深談了一次,大意是告訴她:自己將來想開一家設計公司,現在是萬事俱備只等方竹畢業了,你一畢業我就讓你挑大樑。他的意思是希望方竹堅持學業,方竹談到了學費的事。老四海請她放心,老叔叔的腦子裡全是錢。幾天後,他向方惠要了兩萬塊錢,號稱是替她去炒股票。後來老四海還真的“入市”了,也多少掙了些錢,但遠不如傳說的利潤高。好在老四海並不在乎,其後一段時間,他每每向方惠灌輸些股市神話,每個月都能替她“掙”個三千兩千的。看樣子方惠是信了,方竹的大學依然讀著。

老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締造這種名言的傢伙保證是得不了好死的。菜仁死後沒三個月,方惠便病倒了。

方惠只是在給菜仁辦後事的那幾天裡沒去上班,菜仁下葬的第二天,她就回到了醫院。此後方惠完全沉浸在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中,很少回家了。老四海知道她主要是擔心收入問題,所以便想出了“入市”這一招兒。但方惠認為股市如虎,還是當護工的收入更牢靠些

。任憑老四海如何天花亂墜地吹噓,方惠照樣天天去醫院,忙的時候能同時照顧三個病人。

兩個月後股市變成了一頭瘋狂的公牛,天天飄紅。老四海覺得有機可乘,自己也拿出十萬塊,準備再大幹一場,甚至連網站的生意都懶得做了。到第三個月的頭上,他幾乎每個月能都進來上萬塊。老四海盤算著,乾脆把所有空穴來風的網站都關了吧,專門在股市裡淘金吧,好歹也算個合法營生啊。

那天老四海給方惠去送“紅利”,到了家門口竟聽到屋裡傳出了異樣的聲音。他趴在門板上傾聽,屋裡似乎有隻餓了好幾天的小貓,叫得悽慘而低微。老四海開門就進去了,原來方惠正蹲在地板上呻吟呢。老四海知道菜仁一家都有諱疾忌醫的毛病,不容她說什麼,當場就要把方惠扭送到醫院去。方惠半路想跑回來,老四海又搬出了方竹,號稱是方竹發現老媽不對勁兒,讓自己來看看。方惠一聽這話,立刻就不言語了。老四海斷定,方惠的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

醫生一看到方惠的樣子就建議她立刻住院。

在老四海的逼問下,方惠只得承認,半年以來身上一直就覺得不大舒服,最近居然開始尿血了。老四海埋怨她不該耽誤自己的身體,方惠卻認為醫院是花錢的坑,是沒底兒的洞,下崗職工報銷醫藥費又太麻煩,有骨氣的人是不應該進醫院的。老四海把她安頓好,然後假裝瘋魔地告訴方惠,估計股市又要大漲了,那兩萬塊錢應該能下出金蛋來。方惠說:還是留著吧,給方竹結婚用。

老四海出得病房,偷偷找到醫生詢問病情。

醫生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尿毒症。”老四海立刻就不說話了,他知道腎病是非常痛苦的,方惠何以會拖得這麼久?醫生似乎和他是一個心思,嗔怪道:“怎麼現在才來醫院呀?那個女同志也真夠堅強的。你這個做老公的太不負責任了,難道就看不出她是個病人嗎?”

老四海只得說:“我不是她老公,他老公在幾個月前去世了。我是她們家的兄弟。”

醫生若有所思地說:“這就難怪了,傷心過度,工作壓力太大,平時又特別勞累,對吧?”老四海只能點頭。醫生道:“這就是病因啊。長期這樣即使不得腎病,別的毛病也會找上門來。查一查吧,但願不是。”

老四海問:“如果真是尿毒症怎麼辦?”

醫生看了他一眼:“他們家有錢嗎?有錢,沒準還有救。”

老四海就像短路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不得不在長椅坐了十來分鐘。假如師兄真能活九十多歲,那人世間的一切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