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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肯發兵,眼看這時機……”
慕容垂泫然道:“我國大患必在西陲,陛下年輕,太傅識度,如何比得苻堅、王猛?這樣貽誤良機,豈不誤了江山!”
皇甫真苦笑:“知道此理者何止你我,可人家就是不聽,奈何?”
慕容垂望著殿闕飛簷,再不答話,他又想起慕容恪臨終的囑託:復國,復國,難道堂堂大燕,真會有讓我慕容垂走到那一步的一天?
“太傅所言所論,甚得大體,小兒輩不知,妄議軍機,真是可憐亦復可笑!”
偏殿裡,太后的臉色很好,心情似乎也不錯。
慕容評嘿嘿一笑,走近一步,壓低了聲音:“臣料這些文武都非帥才,所上奏章,或明或暗,無非想讓朝廷起用吳王為主帥,老臣再笨,也知道就算丟上幾座城,也不能再讓他典重兵,何況只不過是幾塊未必爭得到手的他人地盤呢?”
秦,長安城。
這裡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和喧鬧,儘管就在幾天前,雪片般飛來的戰報和往往相互矛盾的傳言,還讓城裡的官紳百姓們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現在這一切當然都結束了,每個人都看見四門高懸的四公首級,每個人都看見從灞橋凱旋、深鎖雙眉的王猛和顧盼神飛的鄧羌。
此刻王景略正在自己的府中坐著,依舊緊縮著雙眉。
他已不知坐了多久,僕役妻子叫他吃午飯、晚飯,他都沒好氣地把他們打發走了。
天已經黑了,屋裡傳來腳步聲,一點點地近了。
“去去,我不餓!”
“景略縱不惜身,也該為寡人的江山保重啊!”
聽到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王景略渾身一震,不及抬頭去看,立即俯伏下拜:“臣不知陛下……”
秦王堅一把拽起王猛,呵呵笑道:“景略閉門謝客,朕只好私闖官宅了!景略啊,如今咱們大秦的內亂算是平靖了,北面的代王什翼犍也剛剛吃了敗仗,被呂光趕過了長城,可這慕容氏終究是我心腹大患,如今慕容恪已死,是否到了動手的時候?”
王猛濃眉一瞬:“臣何嘗須臾忘此!然慕容恪雖死,慕容垂、皇甫真等名臣尚在,更要命的事,此番我國內亂,不論殉國誅死,大抵非國之親戚,即王之宗族,氐人元氣,十傷六七,不經振作,實難用武啊!”
秦王堅沮喪地搖搖頭:“唉,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混一中原大計,不知要耽擱到何時了!”
王景略輕輕一笑:“陛下也不必如此過慮,此番我國之亂,對他們何嘗不是良機?但鮮卑徘徊顧望,終不敢入函谷一步,如今主幼國疑,名將凋零,慕容垂雖有大才,卻身居嫌疑之位,慕容評貪鄙刻薄,頗務聚斂,臣料其不久必有併吞之事,我大可從容養威,以待其弊,何況,合肥的桓元子急於示威立望,只怕也有北上逐鹿之意呢。”
秦王堅長身而起,仰天大笑:“朕有景略,觀天下大事如在目中!”他旋即拉著王猛的手:“景略也兩頓沒吃了,怎麼樣,招待一下朕,你知道朕最好漢人文物章程的,飲食當然也不例外。”
王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這個臣自當從命,只是、只是臣淡食二十年,怕沒什麼好的招待陛下了。”
京口。
江水浩蕩,金風烈烈,江南稻熟,風捲一片金黃。
郗愔閱兵方返,打馬揚鞭,意興頗豪。不久前他接到桓溫的檄文,約他一同起兵北伐,他大喜之下立即親筆回書,打算自率北府精銳、潤州水手,即刻北進,與桓溫、袁真合兵。
馬蹄聲促,東面山路,一騎飛奔而來。
來騎漸近,郗愔驚訝地發現居然是謝安。
謝安石氣度雍容,極少失態,如今竟然策馬狂奔,實在是件令人驚訝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