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萬至衢州城下叫陣,無人搭理。

十月二十四日再次叫陣,依然唱了一回獨角戲。

梁軍辛苦扛來的雲梯根本排不上用場,衢州城早已變成了一座冰堡,自城下數十丈到城牆垛口處,到處光溜溜的,結了不知多厚的冰,連只蒼蠅都粘不住,梁軍只能望牆興嘆,無計可施。

若陳致遠是6家兄弟那樣的土匪後代,興許可以在城下跳起腳來罵娘,出出窩囊氣。偏偏陳致遠出身世家,真要論起來,跟趙太子還有點沾親帶故。陳致遠有一位嬸孃曾氏,就是趙佑熙母后的再堂妹,所以兩人雖然算不上近親,八杆子還是打得著的,勉強可互稱一聲“表哥”、“表弟”——梁國的貴族圈子就那麼大,幾代人互相通婚下來,關係盤根錯節,誰跟誰都扯得上一點親戚關係。

二十五日晚上。又一場大雪降臨,然後進入了長達半月的雨雪天氣,氣溫一降再降,真正滴水成冰。趙**隊在城內擺出施粥點,接濟那些沒有存糧的百姓,城裡的秩序還算正常,書院計程車子們也再沒鬧過事。宋謙之在下雪的第二天就開始臥病,俞宛秋派出吳醫正為他診治,到底年紀大了,雖然不至於轉成肺炎或肺結核,一時也很難恢復,書院事務順理成章地由牟翊挑選的人接手。至於那隻上竄下跳的猴子,據說來自梁國皇后家族,這樣的身份,居然不知收斂,當眾挑釁太子妃,戚長生他們豈肯放過?沒多久,就死在某位寡婦床上,成了書院之恥。

這期間,趙國派出秘密使者跟陳致遠接洽,想勸誘他自己稱帝,被陳致遠拒絕了。

戰事再次陷入膠著狀態。

十一月初六是俞宛秋的生日,早上醒來,夫妻倆賴在床上,趙佑熙撫著她的眉眼說:“今天我哪兒也不去,專門陪你。”

因為封城導致物質緊缺,想辦個生日宴都怕引起居民反感。除了把自己當禮物,他實在想不出還能送什麼。

俞宛秋笑著閉上眼睛:“好啊,我們索性睡一天覺”,反正外面冰天雪地,去也沒地兒去,算起來,還是被子裡最暖和,何況有美男侍寢,何樂而不為?

趙佑熙把她摟進懷裡:“先別睡,我讓茗香把壽麵端進來,這個一定要吃的。”

“嗯”,俞宛秋含糊答應著。

趙佑熙想讓她清醒一點,沒話找話:“當初我聽到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南方人,北方十一月早都是冬天了,還挽什麼秋啊。”

俞宛秋緊貼在他的胸口上,深吸了幾口好聞的氣息,咕噥著說:“往年還好啦,今年特別冷些,聽說南方很多地方都下雪了”,她記起離開沈府那年,整個十一月都沒下雪。要不她們也沒法在十二月初啟程。

恰恰是今年冬天雨雪不斷,這是老天爺對趙國的考驗嗎?氣候如此惡劣,士兵水土不服,營醫館每天人滿為患,城外幾十萬大軍安營紮寨,一副跟他們耗到底的架勢,她哪有心情過生日?若不是趙佑熙昨晚提起,她壓根兒就忘了。

趙佑熙比她樂觀:“放心,我們冷,別人照樣冷,我跟你打賭,今晚再來一場大雪,梁軍肯定撐不住,會拔營回景州府去。”

“這種天氣住帳篷”,俞宛秋給夫君掖了掖後面的被子,“虧得是他們,要是我們計程車兵,還不知凍病多少。”

“我不信他們真不怕冷。”

“長期鎮守西北的人,耐寒能力的確比南方人強。”俞宛秋想起以前聽天氣預報,東北那邊動輒零下十幾度甚至幾十度,聽著都打寒噤,南方到零度就覺得很冷。

趙佑熙不言語了,臉上出現憂慮之色,俞宛秋自悔失言,就算事實如此,何必講得那麼清楚,平白地打擊人?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面臨著出兵以來最大的難關,到現在都沒找到解決之道。只能先拖著,慢慢等待有利時機。他現在需要的是安撫,是鼓勵,而不是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