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豪奢,也是俗了,在你身上,豈非喧賓奪主?就是這樣才好,淡雅出塵,真不似人間脂粉。”

說著,竟是強把宋竹留在身邊,讓她陪著自己說話吃菜,又指了許多新鮮菜餚給宋竹嘗著,滿臉憐愛之情,倒是把顏欽若這個親孫女都給壓過了。

一府之尊都是如此,眾小娘子難道還能堅持自己的看法?她們終究和宋竹也無仇怨,之前不搭理她,不過是跟著顏欽若走,現在來了個老夫人疼惜誇獎,也就跟著老夫人走,望著宋竹的眼神,便是為之一變,面上紛紛現出了欽慕崇敬之色,唯有方才取笑宋竹的那對小姐妹,只是低頭吃菜,話都少得多了。

宋家當然不是沒有宴會,也不是不曾看過百戲,不過家風樸素,一般看百戲也就是搭著別家的喜事看看,自己家是從來不叫的。不像是顏家,即使只是顏欽若的生日,也從瓦子裡叫了百戲來,在三個條案中的空地上表演。有彈唱的,有變戲法的,待眾人吃了飯,也有相撲的在堂前做耍。宋竹看了,雖覺新奇,但也不敢十分表露出來,她知道這些百戲從本質上來說皆為越禮,若是換了在家裡,當然看得目不轉睛,但有了剛才一番經驗,此時便只能是笑而不語,做無可無不可之狀,免得旁人又有話柄來議論她。

老夫人對她倒是極為疼愛,和她一長一短地說了許多吃喝上的事情,又問她讀何書,在家如何行止起居,連幾個夫人都聽得專心。聽說宋竹在家沒什麼貼身使女,一應大小事情都自己動手,老夫人便轉頭對大夫人嘆息道,“所以說我們家不如宋家,就在這裡了。這般天仙樣的小娘子,不但生得好,而且為人好,雖然系出名門,可渾金璞玉謙沖簡樸,沒有半點驕矜鋒芒,不以家世美貌傲人,不是宋家這樣的教法,也出不來這樣的兒女。”

大夫人也道,“是得好生學學了,平日裡以為欽若便是不錯了,今日見到三娘,才曉得欽若竟還有許多不足之處。”

顏家姐妹自然坐得離長輩們近些,大夫人也沒刻意壓低聲量,眾人聽了,紛紛去看顏欽若。顏欽若咬著嘴唇,只不說話。

老夫人一時又問,“聽你說,是為了給十七娘過生日來的,怎地不住我們家?倒是住到范家去了?”

宋竹笑道,“不是住到范家,是前日和一位師兄結伴到洛陽,路過范家……”

三言兩語,將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老夫人聞言,沉思了片刻,也是微微一笑,道,“這就難怪了,剛才範大娘子和我說話時,我看她身上佩了一個玉佩,和你倒是一對的,想來是範夫人歡喜你,特特賞你一個,讓你們兩個如親生姐妹般親近。”

一邊說,一邊從手上摘了一對玉鐲,親手給宋竹套上了,“我和她一樣,也是一見你就歡喜得很,來給你戴上,可不許推辭。”

這種賞賜,宋竹也無法回絕,雖然明知玉鐲貴重,亦只能接了下來,大夫人也笑道,“既然三娘嫌這些首飾沉重,簪環就不送了,送幾塊好墨給你,可好?”

她話音剛落,二夫人緊接著說,“有好墨也要好筆配,官人書房中頗有些好狼毫,三娘慣寫什麼字?要中鋒還是小鋒?”

倒是三夫人、四夫人對視一笑,不曾說話。

宋竹迷迷糊糊,若有所悟,也不敢表現出任何一點傾向,只是含笑說道,“任憑長輩賞賜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