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傳在王正書環屋邊的皂角田給秧子打農藥,一時聽到上面新巖寺有人放鞭炮,一時聽到李官福在王正書房屋後面的大石包上罵:“喂點龜子畜生一天硬是討嫌,放它出來你不曉得教它!恁罵法都沒得人管,真是一屋人都死絕了嗎?頭兩天才把我白菜秧踩死了今天又跑到我紅苕土裡去竄,你們硬是沒長眼睛呢!談一遍兩遍那個耳朵硬是不管事,哪天我把它都一哈砍死了你才曉得來找我!個龜子鬼東西。” 王正書父子在上面的西瓜地鋤草,施肥,王靜喊屋裡:“顯義,顯義——” 連喊好幾遍,黎祥琴從灶房屋裡出來笑著問:“喊他整啷個?我喊他到鐵頭黃給鴨娃兒端穀子去了。” 王靜只好收了些怒火與母親喊:“你看哈兒我們的羊子是不是又跑到隔壁土裡去了,他把羊子攆到哪裡放去了,把它們引到曾家溝這邊來,引到水井田下面去。” 黎祥琴便解著圍腰一面從地上隨手撿根竹棍起來,一面大聲嘀咕:“我屋裡也忙著欸,豬草也還沒有煮起來,堂客還喊要吃豌豆尖兒,我還忙不到幾頭哈。” 轉過屋後,看李官福站石包上,踱著竹棍笑著吼他:“你栽的菜硬是要好吃點嗎?啷個回回硬喜歡往你土裡跑呢?怪氣兒哈,你莫不要放點啷個藥專門把我的羊子引過去吧。” 李官福只看到她的嘴動,丁點兒聽不清她說的什麼,怒氣衝衝的吼:“放羊子你不拿個人在那裡望著就由它滿山跑你那叫放羊子嗎?跑我那邊去好多回硬是點兒記性都不長嗎?我才栽幾天的紅苕你給我吃了我拿啷個餵豬啊?這也吃了那也吃了你個人的莊稼你啷個不把羊子趕那地裡去呢!” “你餵豬,喂蜘蛛!那畜生它都聽得懂人話?還要啷個教嘛,我天天拿繩繩拴到門上面?那是會跑會跳的活東西我啷個看得住呢!” 李官福追著黎祥琴從石包上罵到那邊自己屋後的菜地,徐雪梅帶孩子在壩子邊上玩潘宏的書,等盧定芳從屋裡拿筲箕出來,跟她道:“聾子有話對,瞎子有路走。” 盧定芳走到壩子沿去:“又把他啷個啃吃了?” “紅苕秧。” 潘宏在一旁悠悠嘀咕:“脾氣好很了!哪天把她羊子偷幾隻藏了她就曉得天天拿個人在那裡看著了。” 雪梅馬上撿起手邊的棍子拍在他寫作業的板凳上:“半個小時了你看到沒有!打白逛!” “……”無語的望她一眼,忽然朝踉蹌走過來的妹妹伸腿一跺腳:“嘿——” 一屁股摔地上的女娃兒馬上哇哇大哭,這樣,果然順利變成盧定芳婆媳混合雙打了。 潘運在堰溝上面的人參地裡鋤草,吳豪和方摯鴻從堰溝過,笑道:“天天在你那塊土裡轉,土都被你踩緊了它還長啷個人參呢。” 潘運嘿嘿的笑了笑,仍蹲在地上:“草草長太快了,人參還長不贏它。” “所以才貴噻,結得少數量少才珍貴噻,一哈都像地裡長的野草一樣那還值啷個錢呢,今年要大豐收喲,馬上發家致富……” “還不曉得長出來是個啷個結果喲,今年本身又天干不啷個落雨欸,你們的管子安到哪兒來了嘛?”潘運站起來挪個窩兒,預備還要同他們說幾句話,那兩人已經走到黎祥琴屋下面的田埂上去了。 黎書慧牽著趙盈到堰溝下面辦豬草,孩子看到地裡漂亮的花兒直嚷著要到上面來摘,那堰溝大約有一米多深寬,溝裡常年堆滿上面下面地裡丟棄的雜草,人跳下堰溝再爬到對面紅苕地來,不要大人幫忙,自己靈活的像只小猴子。 “又弄到衣裳上腌臢了洗不乾淨哈。”黎書慧只站在堰溝上看她,又看潘運:“花兒還開的好看,不曉得結出來是個啷個樣。” 潘運摘了花兒走到土坎上來接趙盈,笑道:“我也不曉得欸。” 黎書慧道:“你去看過魯學平那裡沒有嘛?他那裡種的啷個樣。” “這沒有去了,前面跟老漢一起去的,他種的還多些喲,十幾畝,他那邊環境好,比我這邊長得也好,他畢竟種過還是比我有經驗點噻,他是種了兩三年的。” “你們是一堆拿的秧苗噻。”趙盈七扭八歪從潘運身上滑下來又自己到人參葉上面摘花去,黎書慧跨過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