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潘天發說(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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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好和潘宏把鴨子從下面田裡慢慢趕上來,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完全不需要他什麼事,那一大群細毛還沒完全蛻去的半大鴨子在下面走的像方陣裡計程車兵還要整齊,他也就揹著手,優哉遊哉聽潘天發擺龍門陣。 老年人何時老,就從他何時開始回憶往事起,潘天發望著他笑道:“要好好的感激你父母和你大姐,尤其你大姐,你莫看我們這哈兒老了沒得用,我們年輕的時候還是跟你們一樣哈。你們這會兒的錢在我們那哈兒也就相當於現在的錢,哦——我們再老,老人再沒有用,在,家還是在,還是有個家,有個東西撐著。一旦老人不在了,你就要自己把腰桿撐直了,你就是頂樑柱了,不能彎了,再天塌下來房子倒下來你也要自己頂著。你下面還有婆娘娃兒,你就是一家之主了。” 他這樣說是很有意義的,可他說的這樣慷慨激昂,說的這樣唾沫橫飛,就難免引來歡樂的笑聲了,簡直就像撒狗血一樣,他和信好還只是忍不住笑一笑,潘宏可要直接白眼嫌棄的。 潘天發仍然道:“這幾姊妹當中呢,你算最出色的一個,最輕巧的一個,你比他們安逸,他們是靠體力勞動吃飯,你是靠腦力勞動吃飯。莫看你達兒哥哥兩口子掙錢,不管冬冷夏熱不管晴天落雨,天天不到晚上一兩點回不到家,睡不到覺,生意好的時候累的走路都打轉轉,生意不好又著急,心頭髮慌,恁大個店,三天沒有客人你就喊完。你二哥也是一樣,忠信你莫看他不說話,人家栽秧子他忙人家打穀子他也忙,那真是體力活兒啊,大太陽曬的你人都不想往那機器前面站,他還要在那田裡開機器收穀子。我去看過,像挖挖機裡頭那丁點兒空間,熱的真是,在那裡頭比洗澡還要嚇人。 這哈兒說是,你二嫂腰桿也不好,屋裡就淨是他一個人了,你莫小看,一家大小的開支還是不得了哈。就簡單一個,平時的人情客往你就不能跟以前比,以前送人親,鄰里鄉親一般是送二十到三十,親點的送五十,現在你看,拿今年福全結婚來說,沒有哪個是送二十三十的,送五十的佔多數,起碼是五十開頭。你想以前的二十三十買多少東西,現在的二十三十,三四斤豬肉。” 忠承感觸良多。向來覺得與他最有話題聊,說來好笑,大約兩人都見多識廣,或愛吹牛皮的緣故,也就是與他,最相談甚歡,時有忘年老友的感嘆。他說的人情客往暫時他還沒有體會,畢竟還沒有成家,屋裡這些也全由大姐照管,但他說錢的升值貶值卻一下令他想起一件事。 大約還是小學的時候,那陣兒二哥將上班不久,也像是做了一段時間的事了,正說二嫂,像是二嫂屋裡提出還要一塊手錶還是什麼,恐怕也就是二三十塊錢的懸殊,父母親卻怎麼都不肯答應。父親是咬定了不鬆口,母親雖然沒有說話,但也極反常的沒有替二哥說話。記得,那是二哥頭一回在父親面前放下他的傲氣,也是頭一回坐那兒不吭聲任父親責罵,只埋頭坐著,後來大姐來勸,母親來勸,小姨也來勸,可不管誰勸,父親始終是一個態度,不肯就是不肯。 二哥終於火了,怒氣衝衝站起來轉身就走,他跟著大姐追出來,看大姐悄悄從口袋裡摸幾張五塊十塊塞他手裡,二哥二話不說在大姐來不及阻攔前狠狠將它們撕得粉碎,一下恨恨的砸到腳邊的泥濘裡。這麼多年過去,無論何時想起,二哥那委屈無助又倔強憤怒的眼神,那堅決得像再也不會迴轉的背影,和唯一一次看到的二哥止不住的淚水,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又好像明天才發生。 潘天發說:“我的幾個孩子都爭氣,老大老二老三,個個都爭氣,達兒兩口子出門做生意,我們老的一共就給了兩千塊錢,其他一哈是他們個人攢的。姑娘沒要錢,結婚嫁出去沒要錢,我們也沒要劉達啷個東西,她兩口子過的好就好,最希望她過得好。我們潘運,運氣要差點,但是腦殼有,是他們幾姊妹裡面最活泛的一個,從小他就機靈,就是運氣要差點,做生意,學手藝,賣衣裳,開網店,都缺點運氣。” 忠承看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