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反而因為老邁,更曉得可憐造孽。還是從前的衣著打扮,模樣也沒有太大變化,只是上年紀了,皺紋多了,眼睛凹了下去,戴了頂又髒又舊的黑色毛線帽子,正弓著腰趴在辦公桌上簽字,一筆一劃認真的像個剛剛會寫字的學生。

還想看看其他的人呢,這裡並沒有完全到齊,不知道他們又是什麼模樣。他們都老了,雖然暫時還沒有老得不像樣,但渾身的氣勢也不是從前狼狗野豬都怕的威嚴和尖刻了。畢竟下一輩都長大了,不知道小時候一起玩,現在都長大了的同齡人們都怎麼樣了。好像隨風飄去的蒲公英散落四方,從此各自生根發芽,而老家的房子一推,往後再沒有聚首的機會。

說回拿錢的事,這才是這一趟來的主要目的,其實人不多,他們說得太誇張了,就是一個普通的老樓裡的辦公室,朝向設計不合理使屋裡的煙味汗臭腳臭到處流竄。七八張辦公桌,領錢是在裡面數出來的第二張桌子,除那幾個認識的,另還有幾個面生的老頭兒圍在那裡和家屬一起看紙質的檔案。身份證戶口本和房產證遞上去,由他們拿去影印蓋章,領錢的人在那份紙質的檔案上籤個字,出來在第五張桌子,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婦女手裡拿錢。所有手續到這裡結束,錢給你,房子徹底推平。

羅昭全現在是在影印東西那個地方,他因為看不清紙上的東西是什麼,有個脾氣不好的辦公人員在跟他口頭唸白,大家都是帶家屬來的,只有他是獨自一人。

“來拿土地錢的在這邊,房產證和戶口本身份證先拿到這邊來登記。”站在最裡面那個像保安的老頭對每一個剛進來的人都這樣喊話:“先到這邊來。”

人們自然先朝他那邊去,並在他的引導下拿出一包證件,進門前還歡天喜地的老張在這時忽然開始惆悵和無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