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婦女道:“算了,說那些整啷個喲,不談那些了,他都是個娃兒,人都死了再啷個抵命也沒有意義,他死了你老漢也救不活,他也是從小就可憐,媽也是走了的,他也可憐,放他一條生路二回他曉得感謝你,喊他賠哈,喊他老漢賠你點啷個以後兩家人各自好好過。” 也有人表示:“恁小個娃兒都曉得殺人,以後哪個還管得住啊,放出來都是禍害,你莫嚇到人們,該啷個辦就啷個辦,槍斃也好關起來也好,要好好的教育哈,太膽大了,膽子太大了。” “這就是沒有媽老漢的下場噻,從小就偷東西,偷嘛,小時偷針長大偷金,這回把人家的命都偷了,你看嘛,不好好的教育。” “該弄來打死,他都敢把人家殺了啷個不可以打死他呢,都是一樣命,好好收拾。” 陳康民在王正書壩子喊:“不要圍著,散了!不要圍著!” 黎祥琴癱在地上閉著眼睛細細沫沫的數:“看你這回啷個辦喲,看你以後出來啷個做人喲,硬是膽子大喲,天官兒呀啷個不睜眼睛喲。” 陳康民問狀態稍微好些的王正書:“說轉來不嘛?他媽老漢,作為監護人有些問題還是應該他們到場噻。” 王正書哽咽著咳嗽兩聲,回視他道:“他老漢轉來不了,他在上班啷個轉來呢,他個人那邊也有個家庭,拖兒帶女的啷個轉來呢,他媽媽沒聯絡到人,曉得他媽媽在哪裡,我找不到。” 王黑娃悲慟的哭聲像哭醒了黎祥琴,她又摸摸索索的爬起來走到他身邊來抱他:“啷個跟你老漢交待喲,你說我啷個跟你老漢交待喲,你呀,啷個恁不聽話喲。” 王正書問陳康民:“賠他好多錢,我一哈拿給他,該啷個賠就啷個賠,偷了好多錢我一哈賠他,你們看啷個賠法。” 陳康民嘆口氣,嚴肅回答:“沒有哪個做得了主,早點讓他父母轉來吧。” 王顯義,即王黑娃坐在審判庭的椅子上陳述: “......第一回拿的四十塊,爺爺賣西瓜回來的錢,放在他床上枕頭邊的,很多錢,我偷了他不曉得,拿了兩張十塊的,三張五塊的,五張一塊的,後來也拿過,賣西瓜回來的話他的錢一般都放在枕頭底下,後來奶奶知道了,就沒有放了,回來沒有拿了。在學校拿過一回,拿的傅遠航的,十塊錢,只拿過那一次,很多同學說我拿他們的東西,我沒有,我只拿過傅遠航的,我婆婆去學校說我拿東西他們就全都說東西丟了,東西丟了都說是我拿的,我婆婆去賠錢全部賠給他們了她們就經常這樣說,想讓我賠錢給她們,曹琳,王明雪,周慧.......她們最喜歡這樣說,我沒拿她們的錢。人家一說錢掉了就說是我拿的,後面她們錢沒掉也說掉了。” 他又略得意道:“我就把她們的東西甩了,筆啊橡皮擦啊故事書啊,我全都甩過,我無語她們,她們自己有錢,她們父母經常來接她們,老師也喜歡她們,她們自己有錢,她們這樣就是為了好耍,她們還喊我寫欠條,說我拿了她們的東西讓我賠錢。我反正沒有錢,曹琳有個在石巖讀書的哥哥,他經常喊人打我,想喊我還錢,其實想敲詐我。” “我後來沒拿錢了,那幾千錢是我撿來的,是羅根平的錢,我看到他埋在小松林下面的石洞裡的,他從吳秀珍屋裡偷來的,我去上石壩找我婆婆,看到他從李毛兒屋裡偷出來的,偷來埋到小松林下面的,其他我再沒拿過錢了,一分錢都沒拿過。” 他慢慢的回憶,慢慢的述說,這樣的感覺很好,心裡有太多不可與人說的秘密了,這樣像細流一樣一點一點傾述出來,身心都無比暢快:“我沒買啷個,我都分給我同學了,我分東西給他們吃的話他們就信我的話,就跟我一起耍,作業也借給我抄,我想跟他們一起耍,想讓他們聽我的。” 他逐漸哽咽起來:“我沒想殺他,我沒想殺死他,我怕他醒了,怕他曉得了,怕他喊,我以為他只是昏倒了,我怕,我害怕,我害怕......” “我想我媽,以前我去過一次,去找過她,她多喜歡我的,我走的時候她還給了我幾百塊錢,她也捨不得我,我知道她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