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曉得。”小川笑著繞開她的目光,轉而看向同樣好奇的看著他的忠傳,像十分隨和的樣子:“那些是她們的事,那就是我媽和嬢嬢她們的事,讓她們商量去,隨他們。” 忠傳又再彎下腰去,他父母平時總吹他在外面如何風光得意,他也回回把三五千說的像地上的樹葉子一樣輕鬆平淡,可這會兒他來說彩禮,又好像三五千都像八九上十萬一樣不情願,可見他在外面還是沒有想象當中那麼風生水起。多數是他父母誇大其詞,他下不來臺只好順著他們的話往下裱框。 由此可想忠承也不見得十分瀟灑,至少沒有他嘴裡說的那麼瀟灑。都羨慕大城市如何如何,都傳言大學生如何如何,旁人都是看戲趕熱鬧罷了,像盧定芳這樣:“你們年輕安逸喲,個人找錢個人吃飯,工資又高又找得到錢,準備拿好多錢出來娶媳婦嘛。李敏她媽那個人,華兒結婚,她當的介紹人你曉得噻,在女方那邊把門,人們來敲門,包的三百八十八給她,那陣的三百八十八多為貴欸!醜兒還是大方哈!她非說錢不對數,喊華兒另外再拿三百塊來湊上,還舊錢不做數非要新錢,硬不開欸!管他哪個來敲門,那白雲觀上面哪裡找得到新錢啊,還要現到石巖來取,開車都要將近一個小時。人們硬急的沒辦法,搞得後面一哈都不高興了她還是不開,非要華兒舅舅去取三百來湊上,接個親從早上七點一直搞到中午十一點,就是這樣曾醜兒一屋一味不滿意她,後頭就再沒跟她來往過。她還說曾醜兒小氣不大方,說他娶個媳婦不會辦事,到處把曾家一屋人擺的硬是——” 小川尷尬的笑,眼睛東張西望表達心裡的鬱悶和無所謂,盧定芳不住聲:“寡是你也不要操心,你有你媽老漢,他們跟你撐腰。這兩親家要湊攏一堆,你屋裡要好好準備幾根高板凳。” 盧定芳:“莫把你嚇到了哈,你莫今天潘大娘在這裡說了把你嚇到了轉去跟你媽老漢說底下黎華英如何如何,那我的過錯哦。只要你年輕人過得好,你兩口子好好過就好,你好他們才放心才沒有後顧憂慮,你萬一好吃懶做三天過孽兩天吵架,屋裡大人都跟著你們背過。” “哪裡有恁嚇人啊。”小川誇張的怪笑兩聲,甩甩腿蹲下去又起來,摸出口袋裡的煙,正摸打火機,盧定芳驚笑:“咦——你都開始抽菸了?” 他只好在褲兜裡放下,拿著煙在手裡把玩:“哪裡,這是給二孃的,媽媽說二孃抽菸喊我散給她。” “我說你也抽菸了欸,年紀輕輕的不要學那些,抽菸喝酒打牌一樣都不要學,都是害人的東西,尤其打牌賭博,害人得很!” 老張挑著籮筐轉來忠傳的秧子已經扯到那邊田角去了,水田邊上歪歪斜斜倒著一大片秧把子。盧定芳回頭朝老張皺眉做出勞累過度的痛苦模樣,捶捶腰嘆口氣,從上面田坎繞到小川另一側去,把田裡的秧把子都撿到田埂上來瀝水。有在水田深處撿不到的,蹲下去伸胳膊試探兩下,挪一挪腿,像被人按著肩膀似的往水裡夠,嘴上嘰裡咕嚕的念:“賭博這個東西,有再多的錢都敗的光,一沾就甩不拖,輸的想翻本,贏的還想贏,無底洞……” 她現在老來,跟從前像換了個人似的。 老張接了小川的煙,也站著歇一歇,煙夾著手裡喊忠傳:“不忙扯了,下午我一個人栽不完了,莫扯多了栽不完,你去幫我扶秧子。” 忠傳停下來疑惑的望著父親,盧定芳頭也不抬道:“你潘大爺就只會喝茶吹牛,你喊他做活兒的話他是沒有力氣的。” 小川道: “機器撒還是快噻,我看你們這兩年都沒請人了嘜。 “現在還走哪裡去請人呢,一哈都出去打工去了哪裡還有人啊。”老張半張著嘴笑,同忠盧定芳傳解釋:“老頭兒讓他休息哈子,沒有好多了,我一個人整得完,讓他休息......在堰溝下來水井那裡摔了一跤,他娘你轉去幫他看看。” “在哪裡摔了?摔的惱火不?” “摔了?在哪裡摔了?”盧定芳反而比忠傳淡定,好像潘天發不是摔了而是又找藉口偷懶去了,她仍撿田坎的秧把子:“摔的好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