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兩根出來,叫他眼疾手快接住了,煙卻斷了半頭,他順手把好的一支遞給老張,被其推拒,幾番來往,只好把好的收回煙盒裡,揣了口袋,斷一半的仍夾在手裡:“她那是啷個點毛病嘛,現哪裡痛嗎?是要住院慢慢養嘜還是開刀動手術嘛?”

“還有啷個法啊,病生到那裡去了,慢慢吊……”

那人面露苦惱:“也是楞個,年紀大了是談不好,那娃兒幾個呢,娃兒幾個要轉來了哦,現在很多病醫生他還不跟你說,他怕影響你的心情,再一個你也聽不懂,只有跟娃兒些說。”

老張笑著笑著眼睛逐漸就開始泛淚了:“……他幾個,他也不是醫生噻,他也不懂那些,都遠呢,都離得遠,忙,上班的讀書的……年齡到這裡來了,有啷個法啊。”

挨著老張的幾個人裡,同黎書平說半天也跟他一樣,光聽的惱火,聽不懂醫生嘴裡的子醜寅卯,那些子女們大約是曉得的,可他們總是嘆氣:年齡到這裡來了,你有啷個辦法嘛。

你有啷個辦法嘛,個人身體要生病,有啷個辦法啊,老張走來走去,竟然連個可以細細說清黎書慧身上病理原因,疼痛症狀,醫生診斷方案治療費用等一系列話題的人都沒有。年齡到這裡來了,恁大歲數,你看醫生啷個說嘛……

同那人說完了話,回來看見在橋下分手的老頭兒還在門洞裡沒回家,又跟其他幾個老頭兒老太太一起擺的熱火朝天:

“你這就是沒得文化,沒見識過,這個就是時代的發展,是進步,哪個來一天到晚盯著你嘛?你哪點兒家長裡短無聊瑣事哪個天天來圍觀嘛?硬是有楞個多資訊洩露那天天新聞都不要放了,就天天放你的個人家庭生活就可以了,今朝放你的明朝放我的,一個國家恁多人你怕這輩子都輪不到你!”

四月的天氣還沒開始搖蒲扇,卻已有老頭兒揮著摺扇做風頭,臉上各擺出一副風流得意的神色,耳朵聽著話,眼睛望著人,腦子胡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