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東把腦袋趴在墊了紙巾的桌子上:“人家談話呢你說人家話多,人家不談話呢你說人家不談話,人家洗澡講衛生呢你說回回轉去要洗一大堆,人家怕麻煩你怕你累怕你沒得時間呢你又說人家不講衛生了,話都是你在說,你談啷個就是啷個。”

忠旭當即鞭炮炸開:“再忙再沒得時間你甩那裡我沒給你洗!那你的衣裳你啷個曉得天天換天天洗呢,你啷個曉得個人往洗衣機裡面甩呢?你啷個曉得身上味道不好聞你要換呢?天天喊你教外公洗衣機啷個用微波爐啷個用,你早上爬起來就跑,早上你把外公送到公交站臺要不得?”

旭東懶懶的:“一輩不管二輩事,你個人說的。”

忠承笑著拍他肩膀:“你媽兇不兇,二天一定要找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媳婦,不然你在中間不好過。”

“沒得,那樣的都是男的,女的沒有。”

老張雖然同陳啟明說話,但臉上的神色表情明顯他是聽到姑娘的談話的,忠承道:“還是沒得老家習慣。”

忠旭:“啷個習慣不習慣,就那一條路,來回不曉得坐好多趟了,有天上午十點過了人還沒來,我說他早上沒起得來在屋裡耍欸。早上有時候他起來就到我們房子前面那收垃圾那裡去耍,我也沒管,等十一點還沒來,電話打了兩個都不接,你說你,找不到路公交車坐反了嘜你到對面原路坐轉來就是噻,或者你打個電話啊。電話也不打,人也不問,就恁個人慢慢找,那天我是店裡忙的話等我想起來我走哪裡去找你啊。”

老張同忠承不好意思的笑著:“腦殼恍惚了沒得用哎,平時像就是那趟車呢,上車了沒有注意,那車上又擠,早上人多......你談話人家聽不懂,人家談話你聽不懂......”

忠承:“你上去買票的沒問你到哪裡嗎?”

他仍笑道:“平時都是三塊錢坐過來呢,我有零錢我就遞零錢給她......”

陳啟明道:“過都是往那個站臺過,終點站都是一樣,只是從舊巷那裡走的路線不一樣,他坐到高灘,看到不對又下車坐到周橋那邊去了,周橋跟我們這邊就是兩個方向了噻,我們這邊周橋街道,他那邊周橋鎮,名字差不多,方向不一樣。”

忠旭:“差點我要到江蘇去找他,你說他坐的啷個車嘛。”

大人老人一時各自緘默,旭東仍有氣無力:“個人的老漢個人沒照顧好欸還歪得很,還把人家說一頓,你把人家的手機調成靜音,聽不到還怪人家。”

忠旭簡直被兒子氣笑:“我還要啷個照顧嘛,我天天樣事不做把你外公背背上?”

緘默的大人們順著這聲破涕的笑滑下來。

老張抹了把臉和眼睛,想要摸打火機出來:“老了不中用,老了沒得用,腦殼不行了。”

旭東:“你是年紀大了老了才不中用,有些人是年紀輕輕的腦殼就不中用了,哈哈兒這個忘了哈哈兒那個忘了。”

“還不是你把我氣的,書不好好讀只想著耍!你以為我天天像你這樣清閒呢!”她叫完,又笑著同忠承道:“曉得我也是腦殼有毛病嗎,記性硬是不好了,剛剛說了啷個哈哈兒就忘了,前面還記得轉個身就忘了!那天我在那裡跟姨娘打電話,我說老漢那手機聲音,硬是吵,本來我們平時在店裡就忙,晚上轉去睡覺時間就不多,有個人給他打電話哦,那聲音硬是一棟樓都吵得醒。他聽到電話響他又不馬上接,非要看清了是哪個的號碼他才接,電話一響響半天,你說吵不吵人嘛!”

老張的煙拿在手裡最終沒抽,他把打火機在手心轉來轉去:“......怕認不到的人不敢接噻,騙子打來的,接了整啷個嘛,腦袋不好,聽不清......”

忠承安慰他:“接了認不到的你掛了噻。”

老張:“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