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屋裡跪著的。”

嗑她的瓜子皮可比嗑張家大姐的瓜子皮有意思多了,年輕時候的,中年那陣兒的,她自己與那些男人的,她與黎書慧的,她屋裡兩個子女和孫的......簡直還沒放在嘴裡就能聞著香味兒。

不過她們現在張口是:“談你那房子燒了欸,燒成啷個樣嘛,還能住人嗎?你們還在底下住著的?還喂恁多羊子嗎?還恁拼命整啷個嘛......”

靈堂里正在唸黎書慧的生更時辰及死亡時間,頂上三輩名字,歸時,好叫他們知曉,你的下輩來了,做好接應,在那頭仍有個歸處,找個父母至親,找到列祖列宗,不至無依無靠的害怕,也是叫她安安心心的去,莫留戀這人世,莫捨不得晚輩,莫放不下生前諸多。

忠信跪在最中間,左右挨著潘達忠承,潘運劉達啟明等,男兒在靈堂上能哭的沒得樣子的不多,忠旭潘迅等也並不聲嘶力竭,哭的最厲害的仍是坐在靠牆一側的黎書平,短短兩個晚上,她也像生了場大病。張家有兩個同輩的老太婆坐在一旁勸她,一面勸,一面說黎書慧從前的舊事,走馬燈似的,一個人的一生都在這些舊事中過完,來了去。

“哪個的命不是楞個哦,都要去的嘛,先去後去嘛,都一樣的,讓她安安心心的走,讓她好好生生的走,受恁多罪,她恐怕還巴不得走快點,莫拉著她了,讓她走算了......”

是這個理,可從此再看不到,像掌壇師嘴裡唱的,我要上哪兒找你訴苦敘衷腸啊。

“你想還有二哥在的嘛,這個走了嘜還有個活著的噻,你恁哭恁惹他傷心整啷個,二天他一個人又不造孽嗎?二天他一個人的話,哪個來跟他談話跟他一路進出哦。眼睛看不到一輩子的瞎子,走哪裡不是我們二哥把她牽著嘛,二天噻,他一個人也要受些罪哦。莫以為生病了才是受罪,走一輩子到後頭來失了伴兒,也是受罪哦。”

“......莫哭了,莫逗他,莫逗他莫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