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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低了頭,背對樓道口光線照來的方向。雨聲伴隨他低沉的呼吸,還有令一切微微失真的電流音,給了齊誩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而且……當我們不是面對面聊天的時候,總覺得,你會比較容易說出真心話。”
齊誩先是一愣,隨後綻開一個惆悵的笑容:“你想聽什麼真心話?”
沈雁的深呼吸透過話筒傳來:“你還記得……我在廚房說過的那句話嗎?”
記得。
——“我一直以為你討厭我”。沈雁這麼說,而他沒有答覆。
“我……”怎麼可能討厭你。即使無法論證,齊誩也忍不住想去澄清。
但是沈雁輕輕打斷了他的話。很輕,卻又很執著地打斷。
“在你回答之前,可以先讓我說幾句話嗎?”
“嗯,你說。”
得到允許後,沈雁仍舊沉默了一小會,然後才真正開始:“因為曾經有過言語障礙,我從以前開始就不大擅長與人交流。願意對我說話的人少,願意聽我說話的人,更少。”
這件事齊誩聽他提起過,只是這次的描述加入了更多情感色彩。
沈雁聲音放低:“連我的職業也是。雖然症狀已經快要完全消失了,可我潛意識裡還是無法適應陌生人之間的交流,而面對小動物的時候感覺就輕鬆很多,沒有什麼壓力。所以我很喜歡跟小傢伙們相處,也想和別人分享一下有關它們的故事,但……不知道要怎麼做。”
聽到這裡,齊誩微微一怔。
他似乎一下子明白沈雁說這些話的用意。果然,那個人提到了自己:“當時你讓我寫日記,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提出想看看我寫這方面的東西。”
齊誩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由啞著嗓子強調:“沈雁,我想讓你知道——最開始我提出建議確實是為了寫新聞,但是後來看了日記,我是真心喜歡你寫的東西,不只是為了工作。”
話筒另一端的男人似乎輕輕笑了笑:“我知道。因為你的回信裡面每一段話都回復了,我知道你看得很認真。”
不僅每一段話都作了回覆,而且沒有遺漏任何細節。封封信皆如此,一直堅持。
那是一種說出的話得到了百分百回應的喜悅。
“我雖然每天都接觸生病的小動物,每天都寫病歷,可寫成日記形式還是第一次。”病歷都是客觀描述,日記則是代入了主觀感受,相當於把自己的內心展示出來,“我不知道要怎麼寫,就想到什麼寫什麼。發出第一封郵件後,其實……我很擔心,擔心你會反感這些個人描述。”
但是齊誩沒有。
非但沒有,還笑著對他說很喜歡,甚至用聲音念出來讓更多的人聽見——
“然後我……可能,有些,捨不得這樣結束。”沈雁的聲音到了這裡已經有些聽不清,在詞語之間,近乎艱難地透氣,“有些……僭越。所以給你寫了最後那封郵件,說了一些很可能太私人的話。”
齊誩屏住呼吸。
這句話中途停頓了好幾次,每一次間隙裡傳來的密密雨聲,都在他心裡刺一下。
半晌,沈雁終於把話說完:“等了很久你都沒有回覆,我……很後悔。很,害怕。”
其實他還有一些事情沒有一併提起。
譬如在齊誩去外地出差期間,他曾經一度放棄隱瞞雁北向這個身份,打電話到電視臺詢問的事。
譬如他見到劇帖裡面齊誩車禍的訊息,一驚之下,破天荒問傀儡戲要了QQ號碼的事。
譬如昨晚,他一瞬間動過立刻冒雨過去探病的念頭,最後卻理智放棄的事。
沈雁的聲音到此完全消失了。氣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