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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自己坐在床前木凳上。
大概過了片刻,門外進來一人,站起身斜眼看了看,果然是紀顏,只是脖子上依然掛著受傷的手臂,紀顏的樣子略有憔悴,不過精神還是很不錯的。他見我來了,笑了笑,用另外隻手示意我坐下。
“醫院不准我出去,所以只好再過幾天去掃墓了。”紀顏低沉著說了句。我忽然覺得病房裡的空氣很潮溼,潮溼的讓我不舒服,我的嘴角卻依舊乾裂,眼睛也很難睜開。
病房裡只有我們三人,窗戶外面的雨還是那個樣子,不大,但也沒有停的跡象,好在不用帶傘。最多也只是淋溼少許而已。
“說個故事吧,否則我想睡覺了。”我把雙手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從帶來的水果裡拿出一個桔子剝了起來。隨著我手指的動作,桔皮如同衣服般滑落下來,房間瞬時充滿了桔皮帶著酸味和**的味道。
桔皮的香味和桔肉是不同的。
紀顏滿意的抽動了兩下鼻翼,笑了笑。
“你知道為什麼墳墓前總是種植著柏樹麼。或者有地位的人的墳墓前總是立放著石制的老虎麼?”我自然答不上來,搖了搖頭,把一片桔子遞給他,紀顏接了過去,放進嘴巴里。黎正依然專心在床上看書,沒有任何反應。
“《風俗通義》上說:”《周禮》方相氏,葬日,入壙驅罔象,罔象好食亡者肝腦。人家不能常令方相立於側,而罔象畏虎與柏,故墓前立虎與柏。‘意思就是說罔象這種怪物常在地中食死人腦,但是這個怪物害怕柏樹和老虎,所以人們就在墳墓上種植柏樹,安立石虎,以求得驅走罔象。這是墳墓遍植松柏的最初用意。也有種說法是秦穆公時,陳舍人掘地得物若羊,將獻之,道逢二童子,謂曰:“此名謂?(yun),常在地中食死人腦。若殺之,以柏束兩枝捶其首。’可見雖然記載略有不同,但大都是傳說樹立松柏是為了防止死者的屍骨為妖邪吞食。其實古人想法頗為束縛,如果像現在這樣火葬海葬,也就無所謂什麼擔心屍骨的問題了。
“說到清明,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不過我始終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稱她為人,或許,人與非人的界限本身就難以界定。”紀顏的眼睛忽然閃爍著奇妙的光芒,我發現每次他開始敘述的時候,眼睛裡總會閃過那種光。
“那年我正好十二歲,也是清明。不過那天的雨很大,雖然談不上傾盆大雨,但是那雨水很涼,就像是剛融化的冰水,打在身上一陣陣的疼。那時候還是倒春寒,那裡像現在,感覺春天沒了,從冬天直接到夏天了!我和父親正本來是準備為爺爺掃墓,可是雨忽然大了。躲雨和下山的人居然把我們兩人衝散。十二歲的我雖然還不至於放聲大哭,可是也有些害怕。
隨著人流亂走,旁邊的過路人越來越稀少,偶爾有幾個好心人看見我,詢問了一下也迅速離開了,我只好漫無目的的走著。
雖然是白天,但卻同夜晚無異。我僅能憑藉著淡薄的光線分辨著腳下的路,不至於讓我從陡坡上滑落下去。一直到我來到了間巨大的房子面前。
橫樑大概有三米多高,這樣的房子現在不多見了,非常的破舊,而且是純木製的,我猜想可能是以前人們在山上修築的祠堂,或者是專門供人避雨或是住宿的。你知道有時候大戶人家祭奠的過程非常繁瑣麻煩,步驟很多,人數也多,在山上修築一間臨時住宿的地方到也不足為奇。房子的門外有兩根極粗的大紅木支柱,即使是一個成年人也難以環抱,只是油漆早已經脫落,敗落之色盡顯,我甚至可以在粗大的柱身上看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裂縫和蟲洞,一些小蟲忙碌的在飛快爬進爬出。
邁過幾乎到我膝蓋處的門檻,我走了進去。
房間裡面出乎意外的乾燥,我很難想象春天裡木製的房子居然比我們現在所謂鋼筋混泥土的磚瓦房還不容易潮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