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準兒能說出更難聽的話來。

劉科長面色驟白,一張馬臉立時立了起來,兩道短蠶眉一揚,剛要發火,忽然想起眼前這人到底是行署領導,給他玩兒陰的行,要是明著頂撞,那是找死。

當下,劉科長一肚子火氣也只得嚥下去,鐵青了一張臉。氣沖沖朝樓道口行去。

推開三樓最左側的一道門,滿屋子的黴氣撲面而來,屋子裡更似開了鍋一般,無數體型肥碩的老鼠跟尾巴著了火似的,四處亂竄,濃密的蜘蛛網結得到處都是,遍地的老鼠屎鋪得幾乎下不了腳。

脫了殼兒的牆壁,偶爾還現出一道能鑽過一隻貓的裂縫,屋裡倒是不空。一張鋪了一床已經黑得看不出本來模樣的床榻,也缺了一隻腿,用摞起的磚頭堆成,床頭還有一張當柴燒還嫌腐敗的立櫃。

劉科長捂著鼻子,站在門邊。衝屋裡一指,“薛助理,還滿意嗎,這地兒看著雖然髒點兒,那是因為久沒人住,若是收拾停當,還是挺不錯的。不說別的,這兒背山望水,風水……咳咳,總之。還是挺不錯的,若是有條件,我都想搬過來……”

嘴上滔滔不絕地說著風涼話,劉科長心中真是爽翻了天。叫你小子狂,整不死你。

薛向這會兒才知道。什麼叫:車船店腳衙,無罪也該殺了,說得就是小分頭這種最好操柄弄權、借題發揮的小人。

“是挺不錯,既然劉科長喜歡,我就不掠人之美了,回頭我跟行署辦公室打個招呼,讓組織上照顧照顧,把你家的住房,跟這兒換換,這不就成了嘛,組織上對你們這種老同志,一向還是很照顧的嘛,我相信你這點要求,組織上一定會滿足的,噢,對了,劉科長你還忘說了一樁好處,這兒緊挨著廁所,以後,起夜就方便多了!”

薛向說罷,劉科長一張陰陽怪氣的馬臉,徹底頹了,趕緊道:“不,不,不勞薛助理費心,我,我就不給組織上添麻煩了!”

劉科長這下真是嚇住了,若是薛向真跟行署辦公室打招呼,定然會有人持了雞毛當令箭,讓他吃個苦頭,畢竟行署辦公室內,也是風波不靖,想看他劉某人倒黴的不在少數呢。

薛向稍稍露了爪牙,劉科長再不敢造次,便老老實實地帶著薛向看房。

可一連看了三處六家,卻沒一間讓薛向滿意的。

倒不是薛向嬌氣和文青病又犯了,要追求迴廊小院,背山靠水,而是劉科長挑揀的這些地兒,無一不是條件差到極點,簡直沒法兒下腳的。

方從又一座筒子樓下來,劉科長便跨上了停在門前的摩托,衝薛向道:“薛助理,咱不急不急,慢慢來,大浪淘沙,總有合適的,我今天就是不吃飯,也要陪你找到合適的房子。”

姓劉的雖然氣焰被打下去了,可他的話,薛向焉能盡信,這會兒,一連逛了六家,薛向早已逛得疑竇叢生。

他可不信堂堂一地行署,會落魄到安頓不下一位行署領導,即便是一縣一鎮,也絕不會出現這種狀況,可姓劉的偏偏帶著他圍著地委大院周邊的家屬區轉圈圈,以薛老三的敏銳,焉能查不出這內裡定然藏有門道。

可到底是什麼門道呢,薛向卻猜不透,不過,猜不透歸猜不透,薛老三卻是不打算被人牽著鼻子走了,必須打亂對方的計劃,即使當下不知道做些什麼,他寧願回行署待著,也不願一步步被人牽扯著,拉向未知的陰謀。

就在薛向打算轉道回行署之際,樓梯口步下一白襯衣的梳著偏分的中年,遠遠就衝這邊說話了,“咦,是小劉啊,怎麼在這兒呢,是來找我的吧,不巧不巧,一會兒,行署要開專員辦公會,我得過去伺候,你要是沒吃飯,上去,讓你嫂子做去,我這兒可候不住了。”

這白襯衣的話音方落,刷的一下,劉科長的臉色一白,薛向眉峰一跳,抬眼看去,正迎上的是劉科長偷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