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應一聲,便辭出門去。

李明秋去後,江朝天便從窗前移步桌前,坐了下來,靜靜地想了會兒,忽然持起桌上的毛筆,佔滿墨汁,在手邊的報紙上,寫下了兩個濃墨正楷大字,放眼瞧去,正是“薛向”二字。

你道江朝天,怎麼突然會寫這二字?

原來,他方才接的電話,正是從京裡來的,說的正是這位薛主任時下在明珠的情況!

按那位高人的說法,薛向今次幾乎已然陷入了死地,只怕再翻不過身來。

至於薛向如何陷進的死地,又是怎樣陷進去的,江朝天也聽那位詳述了。

和那位電話結束,江朝天便放下了手頭的檔案,移步到了窗前,細細回溯起了這位薛衙內的生平,以及和自己曾經的交集。

細說來,江朝天很不喜歡薛向,這種不喜歡,並非是因為薛向是他生平第一次沒踩倒的衙內,也非是因為他和薛向的初次交鋒,便讓薛向訛詐走了他最寶貴的幾條香菸。

這種不喜歡,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而吃了薛向的大虧後,江朝天也沒想到,自己不僅會再逢薛向,且隨著薛系的慢慢成長,以及薛向這一件件功業做出來,那個曾經絲毫不在他眼裡的混賬小子,儼然成了他生平最了不得的對手。

以至於,又數載過去,兩人各自成年,這位薛衙內的功業、聲名,竟還漫過了他江某人去。

再觀兩人年歲、家世,江朝天知道自己和這位薛衙內幾乎是註定了的一輩子的對手。

而他江朝天自視甚高,能被他視作對手的人物,薛向自然是極入得他眼的,用句江湖話說,對手的高度,便是自己的高度。

並且,有時候,偏偏只有這位薛衙內,值得他江某人吐露心跡,這點在他這數年來,歷次在京同薛向會面,所談皆肺腑,都是明證。

對江朝天來說,一個老奸巨猾的對手,可比一隻蠢笨如豬的盟友,來得有意義得多。

因此,江朝天給薛向的整體評價,可以這麼總結,是自己極不喜歡的敵人,更是一輩子的對手,同樣,在某些方面,還是自己的知己,以及學習、研究、防備的物件。

這不,薛向在蕭山折騰出了偌大功業,他江某人轉身就將革命老區赤水縣,打造成了千里魚園,成了地地道道的富庶之鄉。

而薛向短短几年,將蕭山經營成了鐵桶,他江某人同樣單槍匹馬下江漢,將赤水縣納入掌中。

並且,而論及其中艱辛,手無縛雞之力的江某人,遠比國術無敵的薛老三,來得強烈得多。

詳述這些,只不過在描述這薛、江二人,糾糾纏纏,追追逐逐,攀攀趕趕,儼然成了天涯相望的知己一般的對頭。

如今,陡然傳來訊息,說薛向要完蛋了,江朝天不感慨萬千,那才怪呢。

不過,感慨歸感慨,江朝天不信薛向會完蛋,儘管那個所謂的強jian案,已經在市委常委會議上過了,江朝天也依舊不信,薛向會栽倒在這種小把戲上。

退一萬步說,那蠢事,真是薛向乾的,罪名被釘得死了不能再死,江朝天也認定薛向依舊能夠安然脫身,因為他太知道如今的薛向,在某些大佬心中,有怎樣的位置了。

若是兩三年前的薛老三,還在京大玩兒筆桿子,折騰出這種動靜兒,折也就折了,畢竟國法無情,縱使要網開一面,他薛老三也得有這份量。

可如今,兩三年過去了,薛老三氣象已成。

在蕭山折騰出的功業,可謂是樣樣皆有開創性,更不提其調入明珠後,薛老三在思想領域有新有建築,乃至和某位大員略略談幾句話,就能有所生髮,讓國w院開闢了專利和商標註冊辦公室。

這樁樁件件的功勞,若化作金錢,那是難以計數的,如此一個出類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