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到,壞了,這裕彬還在那邊,我還得去一趟,早知道方才,就退回去了,悔得我啊,恨不得再揹著方平,撤回去!”

薛向編了個笑話,雖然未必好笑,江,戴二人心情到底好了不少,心中對這位首長,更是感激到了骨子裡。

想來也是,如此領導,不僅結下屬以恩義,便是連這人情關係上的細枝末節,也替下屬考量,照顧人面皮,又怎能不叫人感動。

“對了,首長。咱這是到哪兒了,我怎麼聽見有人聲了。”江方平問道。

薛向道:“這個我還真不清楚,走,咱過去瞧瞧。”說著,他帶頭朝聲源處尋去。

方轉過一片楓林,便是一道寬闊的老舊石階,石階側沿,生滿了青苔。

石階綿延無數里,壓根兒瞧不見盡頭,而石階的前前後後。約莫散落了十好幾人。皆是一身杏黃裝,正拾級而上。

見了這石階,薛向就嘖嘖稱奇了,本來嘛。玉女峰那麼好的景緻。也絲毫不見人工雕飾的階梯。有的只是崎嶇難行的山路,而此處,不僅開出了這數不盡的階梯。都這個鐘點兒了,還有這麼多人入山,豈非說這翠屏山,遠較那玉女峰,更得人青睞。

“方平,這翠屏山的風景,我也見了,雖然算是不錯,可也不見得比這玉女峰強上多少,怎麼都這個鐘點兒了,還有這許多人上山,就是看景兒,也不爭這一時吧。”

說著,薛向猛地拍一下額頭,“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記得你給我的資料上記載著,這翠屏山上有座景雲寺,這些人莫不是都是拜寺去了,可就是拜寺,也不應該在這個鐘點兒啊,難道這是咱德江本地的民俗?或是今天是哪位神仙的誕辰?”

江方平笑道:“哪裡是什麼民俗啊,首長沒瞧見他們身上的衫子們,一水兒的練功服,他們都是香派的弟子,我估摸著,今兒個,是有人在山上傳功,這景雲寺有五百多年曆史,是禪宗的一支,聽說是南華寺衍生出的一間分寺,這禪宗講究頓悟,不僅煉心,更注罰體,來堅忍心性,所以這景雲寺的寺廟前,就有一方上萬平青石板鋪就的大廣場,甚是開闊平整,早些年,黑水縣長樂鎮的批鬥大會,就選在那處,現在,好像被香派從寺裡租了去,做了傳功的講庭。”

“香派?什麼香派?”

薛向皺了皺眉頭,心中起了不好的警兆。

戴裕彬道:“就是練氣功的,夏小香那支的,專練香功,近來在咱們德江的影響力,可是比什麼五禽戲,鶴翔樁大多了。”

一聽是氣功,薛老三已然明瞭了,心下也是苦笑不已。

說起來,八十年代,有許多轟動性的事件,但論影響力,和覆蓋面,還得數氣功熱,這氣功熱一直從八十年初,綿延到八十年代末,數千萬人為之痴迷,可以說震動極大。

對氣功的興起,薛向知之甚詳,無非是70年代末,人們的思想領域比較混亂,對新事物的鑑別能力不強,而那十年,人們的思想都比較受禁錮,剛一開放,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所以氣功和特異功能很輕易就進來了。更何況,還有部分不明真相的幹部推波助瀾,這種氣功熱,很快就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弄出了好大的聲勢。

其實,早在前幾年,薛向就關注過氣功。當時,也是這蜀中某地一孩童唐雨,被舉有神異,能耳朵認字,蔚為奇觀。爾後,學界就開始就氣功的科學性進行了廣泛討論,形成了旗幟鮮明對立的兩派,爭論不休。

有趣的是,在薛向的前世,這位叫唐雨的男孩,在三十年後,自己上了電視臺,戳穿了這個耳朵認字的騙局。

惜乎,在當時,關於此事的爭論反而擴大了氣功的影響力,竟催生了中央級別的氣功科學研究會的誕生,還派有大員擔任會長,至此,一場轟轟烈烈的氣功熱就此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