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依舊原來模樣,酒到杯乾,毫無凝滯,如此又是一輪過去,眾人才真被鎮著了。

見過喝酒厲害的,沒見過喝酒如喝茶的,大夥兒都是明眼人,知道這位薛主任一會兒功夫,就幹下去三斤多,這等酒量已非駭人,而近乎傳說了。

雖然青浦縣這幫人自忖一擁而上,決計沒有輸給這位年輕主任的道理,可酒喝到這份兒上,人家薛主任的誠意已經到了,再拼命往上撲,以眾凌寡,縱然獲勝,也是丟人,再者,這赤luo裸的針對意味兒也太濃了,更何況,若真將這位薛主任喝進了醫院,那樂子可就大了,縱然這位薛主任會在市委留下個貪杯誤事的印象,對參與飲宴的大夥兒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是以,兩輪酒敬罷,王縣長打了個圓場,拉著薛主任說起了小話兒,青浦縣諸人便也識趣地各歸各座。

熟料,兩桌人剛回歸原座坐穩,哐噹一聲響,大門被踹開了。

未幾一條赤著膀子的大漢,便晃著肩膀闖進門來,隨後,又有五個短衫漢子跟了進來。

“門外的車是你們的吧,好哇,原來又是一幫壓榨民脂民膏的狗官在這兒推杯換盞!”那大漢濃眉大眼,倒是生得相貌不俗,就是額上一條橫貫東西的長長刀疤,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猙獰無比,“你們吃喝,老子不管,反正又不是糟踐老子的錢,可你們這幫狗官的車把老子的狗給壓死了,老子就不得不跟你們講這個理兒!”

說話兒,那大漢一拍手,緊挨著他身後的兩個漢子,講隨手拎著的麻袋,鬆口袋口兒,使勁一兜,一條大黃狗便飛上薛向相鄰的那桌席面上來。

啊啊啊啊!

霎時間,便起了如雷的驚叫,原來,飛上桌的這條黃狗的腦袋和身子已經分家,死狗躍上桌的時候,腔子裡的內臟也洩了出來,紅的血,白的腸子,稀稀拉拉的乳白腦漿,頓時流了一桌子,場面恐怖嚇人至極。

不知多少任同時捂著嘴巴,彎腰乾嘔了起來。

薛向卻是安坐在椅上,穩如泰山,一手持杯,一手吃筷,夾起一顆椒鹽花生米,投進嘴裡,喀喇一聲,嘎嘣脆。

這會兒,薛老三反而放下心來,很明顯,人家是衝自己來的,先前,他不知道那幫人會使什麼招兒,心中多多少少還吊著,可眼下見了這種場面,心中已然落定,用地方混混對地方官員,或許可行,單看這幫流氓的猖狂程度,也就知道當地的治安到底混亂到了什麼,再看此時身側的王副縣長的臉色,也就知道了地方官府對這麼流氓有多麼無力。

而他薛老三是簡單的地方官員麼,這點小把戲如何在他眼裡!

“黃軍同志,有話好好說,不就是一條狗嘛,多少錢,我們陪不就完了!”

終於,王縣長站起身來,試圖主持住局面。

那赤膊大漢冷笑一聲,“陪?行,還是老王爽快,五千塊錢,你拿來,我馬上走人!”

砰的一聲響,桌上的碗碟齊動,原來曉寒科長看不過眼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哪裡來得流氓,竟訛到我們頭上了,簡直是無法無天!”

曉寒科長一張俏臉雪白,不知道是先前嚇得,還是此時氣的,總之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曉寒科長今天真是跌碎眼球了。

自己這一屋子兜是什麼人,先不提他們督查室的四人,單是方才王副縣長介紹的,就有青浦縣公安局副局長,檢察院長副檢察長,縣委辦公室副主任,人武部副部長,可以說,青浦縣暴力機關的頭頭腦腦皆有到此,更不提還有個主持一縣發展大局的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

如此一堆人在此,竟然讓一介刁民地癩打上門來,還弄了一隻死狗訛詐上身,更猖狂的是,那地痞竟敢直呼堂堂青浦縣常務副縣長為老王,還有更可笑的是,這位王縣長竟絲毫不怒,不單稱那地痞為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