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子裡發寒。

沒辦法,誰叫這人是自己叫進來的,忽然,尤主任又怨恨起自己嘴賤了!

時間滴答滴答地走著,尤主任那光潔的額頭,終於再掛不住這細密的汗粒了,忽地,滴答一聲,一滴汗珠跌落下來,砸在了光滑的地板上,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跟著砸了下來。

尤主任擦一把額頭,重重喘一口氣,張了張嘴,卻是終究沒發出聲音來。

他想說的是,大夥兒幫著攤一攤吧,可話到嘴頭,他才發現先前恥笑薛向不會說的軟話兒,竟是這麼難說出口。

尤主任再無恥,到底還是要面子的!!!

更何況,他真說出去讓攤派的事兒,沒準兒明天第一笑柄是那位薛主任,第二笑柄就成了他尤某人,雖然第一、第二有別,可那是先死,後死之別,辨之何意!

鐺!

尤主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著紅衣侍應生,“去拿紙和筆!”

尤主任幾乎是咬著後怖,說出這五個字兒的,滿座眾人幾乎都聽見他上牙咬著下牙的呲呲聲了。

侍應生聞聲,不問何故,躬身從右褲兜裡掏出筆記本,從襯衣口袋上取出鋼筆,雙手遞了過去。

尤主任劈手接過紙筆,伸手在滿室狼藉的飯桌上一扒拉,掃出一片空地,擠掉幾個杯碟,當即將撕下的一張白紙按了上去,緊接著,俯身上前,牽筆引文,刷刷刷,瞬息功夫,一張白紙上就多了一行頗有造詣的楷體小字。

寫就文字,尤主任直起身來,啪的一下,將紙筆拍進了紅衣侍應生的懷裡。

侍應生攤開紙張,凝眸看了看,忽地抬起頭來,滿臉茫然,“領導,您這是什麼意思?”

尤主任雙目如鼓,喝道,“什麼意思,紙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麼?難不成你還信不過我這堂堂明珠市市委辦公廳副主任?不就千多塊錢嘛,還逼死人?”

尤主任是又急又氣,又是心疼,他嘴上說得輕巧,可這千多元,是他差不多一年多的工資,再加上家裡母老虎管得嚴,他平素連煙錢恨不得都沒剩多少,一想到要衝自家母老虎,討要這千多元,尤主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忽地,侍應生笑了,伸手扯碎了那張新出爐的欠條,“領導,您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晚上的消費,那位高個白臉,不對不對,是那位薛主任已經結了!!!”

譁!!!

霎那間,坐著的眾人齊齊離座,死死瞪著侍應生,忽地,不知誰沒忍住,發出聲笑來,緊接著便是鬨堂大笑。

笑聲並未持續多久,立時就止住了,因為眾人忽然想起,此刻還立著那位招笑的主體尤主任,再拿眼看去,但見尤主任一張麵皮,忽青忽赤,忽白忽黑,直如練了傳說中的什麼變臉神功一般。

忽地,尤主任死死盯著侍應生,大喝一聲,“我艹!”

仰頭便倒,緊接著,場中便是一通忙亂,叫喊。

混亂中,那侍應生閃出門去,尋了一處昏暗角落,伸手探進左側那褲袋,帶出一沓錢來,刷刷刷,點得異常開心,至於那位什麼什麼副主任,他才不管呢,說破大天去,也怪不著自己不是。

……………………

車離家門,還有數十米的時候,薛向便熄了發動機,不過,熄火前,他把速度加到了最高,此處到家,又是段下坡路,靠著慣性,約莫能滑到門前。

薛向早早熄火,倒不是為了省下油錢,抑或有什麼節約從我做起的意思,而是不願吵著屋裡的兩人。

時下,已是晚上十一點半了,估摸著,屋裡倆美妞已經睡了。

下得車來,薛向壓根兒不掏鑰匙,一個縱身,便攀上了兩米高的圍牆,大手在牆頭一借力,輕輕鬆鬆就翻了過去。

堂門雖然關上了,卻沒有倒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