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再跟他多聊自己的生日,難免有暗示討要禮物之嫌。

她想了想協議上的那些天價條款,又摸了摸剛剛收入囊中的放在紅包裡的兩張鉅額銀行卡,發自內心地覺得:

金主爸爸給得實在太多了。

再問他要生日禮物,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於是很快又清了清嗓子,自認為非常有技巧而不突兀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拍下的那套佛像,真的就這樣捐給博物院?”

費疑舟語氣很隨意:“對。”

殷酥酥止不住地愕然:“那麼貴的東西,說捐就捐?”

費疑舟目光落在她臉蛋上,口吻仍舊很隨意:“你不是說,如果你得到了那件金彌勒佛像,也會無償上交麼。”

殷酥酥默了默,糾結了會兒,自己是硬著頭皮裝到底,還是跟他說心裡話。

須臾,她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非常誠實地道:“那是因為那樽金彌勒佛像本來就不是我的,我也一分錢沒有花。這就好比,你如果問我要十億,我會非常爽塊地說‘好呀等我有了一定給你’,可是如果你問我要十萬,我就捨不得了。因為我沒有十億,但我真的有十萬。”

費疑舟耐著性子聽她舉例,覺得挺有意思,不禁很低地笑出聲。半晌方道:“我爺爺、我父親、包括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如果在國外遇上中國文物拍賣,都會盡力拍下送回國,捐給國家。”

殷酥酥有點無法理解,脫口而出:“那些都是幾百萬幾千萬甚至幾億幾十億的東西,花這麼多錢再捐掉,你們一點都不心痛嗎?”

費疑舟搖頭,淡然而平靜地道:“我們費氏有一條家訓,是從我曾祖父一代傳下來的。”

殷酥酥眼睛眨巴一下:“什麼家訓?”

費疑舟回答: “有生之年,盡己所能,守一方安寧,興一方水土,護一方百姓。”

“……”殷酥酥怔住了,遲遲說不出話。

費疑舟清冷深邃的眸注視著她,繼續道:“從小爺爺就教育我,先國而後家,家國大義是一個人的立身之本。拍下文物再無償捐贈,這些都在我們的能力範圍之內。有能力做的事,為什麼不做?”

傍晚清風拂過古色古香的畫廊,殷酥酥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以一種尊敬的目光看向身邊的男人。

不是恭維。不含諂媚。不是小老百姓對名門望族的仰望,而是純粹的,一個有家國情懷人的對另一個有家國情懷的人的尊敬。

殷酥酥由衷說道:“費疑舟先生,這一聲‘先生’,您確實當之無愧。”

費疑舟勾起嘴角,“你過譽了。”

兩人繼續沿著畫廊前行。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自兩人身後傳來,步伐微急而又不失穩重。

殷酥酥轉回頭。是何建勤。

只見這位心腹解語花手上拿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徑直走到自家老闆身前,恭恭敬敬遞過去,說道:“先生,您吩咐我買的車正好有現貨,車商那邊剛把鑰匙送來。”

直到這時殷酥酥才看清楚,何助理手上拿著的,是一把車鑰。

帕加尼,頂級跑車。

費疑舟接過鑰匙。

何建勤朝殷酥酥含笑點了點頭,算打招呼,接著便轉身離去。

殷酥酥探出腦袋,盯著費疑舟手上的車鑰匙一個勁看,忍不住半帶揶揄地發出感嘆,誇張道:“費總您又買車啦。帕加尼,嗯,很不錯,顏值高夠拉風並且效能絕佳,符合您高貴的身份和不走尋常路的個人定位。”

她這張嘴,也不知是過去點頭哈腰形成了習慣,還是天生就抹了蜜,溜起須拍起馬來簡直是流暢自若,所有言辭蹦出口,連個磕巴都不帶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