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著下首的第一張椅子,道:“夫人請坐。”又對裴舒芬點點頭,讓她也坐。

裴舒芬扶著太夫人坐下,自己站在了太夫人身旁,留神打量著屋裡的陳設,見這裡的傢俬陳設都算平常·院子也不大·看起來就很寒酸的樣子。

可是柳夢寒的氣勢實在是同這間院子不搭界。還有那位似乎有些功夫的嬤嬤,也不像是這樣的小院子用得起的下人。

太夫人沒有想這麼多·看著柳夢寒直言道:“你別打錯了算盤。想做平妻,也得問問我幾個外孫答不答應!”立時將三位皇子搬了出來撐場面。

柳夢寒微微一笑,道:“子不嚴父之過。就連寧遠侯都不發一言,更何況外孫?”

太夫人被噎了一下,忍不住在心裡將楚華謹埋怨了幾分。——早就知道此事,卻對她們一個字都不提。等到現在,說不定都上了族譜了……

太夫人更是難受,對柳夢寒道:“你若真的想做平妻,除非我死!”

柳夢寒像是聽見了最好笑的事,笑得前仰後合:“你死了,我做填房,比平妻還有明公正道。”又看向裴舒芬,笑嘻嘻地道:“給你兒媳婦一樣。”

裴舒芬漲紅了臉。如今她最恨別人說她是填房,特別是楚謙益和楚謙謙在人前都叫她“芬姨娘”,讓她丟盡了臉面。

柳夢寒哪壺不開提哪壺,裴舒芬本來不想摻和,此時也忍不住了,反唇相譏道;“若是老侯爺還活著,你做填房也行。可惜老侯爺不在了,你去地底下做填房去!”

柳夢寒輕哼一聲,對裴舒芬道:“你是小輩,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又看向太夫人:“老族長回去這麼久了,想必我的名字都上了族譜,夫人現在才過來聒噪,是不是晚些?”

太夫人冷笑一聲道:“名字上了族譜,也可以劃了去。只要我使人回去傳個話,你就一輩子只能做個外室!”

柳夢寒板了臉,站起身道:“話不投機半句多,你們還是請回吧。——過一個月,等老族長給我稍來婚書和冊子,我就去寧遠侯府收帳去。”

太夫人也站起來,色厲內荏地道:“到時候,看誰求誰!”說著,氣呼呼地離開了柳夢寒的小院子。

等寧遠侯府的人走了之後,柳夢寒的貼身侍女蔣姑姑悄然走了進來,對柳夢寒憂心忡忡地問道:“夫人,上次您不是說,只是想做二房,怎麼又變做了平妻?——寧遠侯府怎麼可能答應?!”還有老侯爺的字條,根本是子虛烏有,是他們同老族長一起做得局而已……

柳夢寒自嘲地笑了笑,反問蔣姑姑:“若是我說只想做二房,他們會答應嗎?”

蔣姑姑想起剛才寧遠侯太夫人的樣子,搖搖頭:“肯定也不會答應。”

“這就是了。老爺說過,不能太早亮出你的底牌。所以你想要什麼,一定要先抬高身價,迷惑對方。當你向對方提出更高要求的時候,對方雖然不會答應,可是會將你高看幾分。這樣當你有所妥協的時候,對方會覺得像是佔了便宜,說不定會一口同意你妥協後的要求。”柳夢寒坐在梳妝檯前照著鏡子·慢慢給蔣姑姑解釋。

蔣姑姑聽得更糊塗,“我還是不懂。”

柳夢寒笑著拿起一支銀簪,道:“這支簪子,本來只值一兩銀子。若是我給這支簪子標價一百兩銀子,很多人會來看,可是不會買·因為覺得太貴,不值。當我將價格降到五十兩銀子的時候,很多人會來搶。因為從一百兩降到五十兩,已經讓很多人覺得佔了大便宜,更會忘這簪子本身到底值多少銀子,只記得這簪子最初的標價,是百兩。”

蔣姑姑終於明白了,笑道:“原來夫人是想先震震他們,讓他們亂了陣腳。然後再各自退讓一步:他們允許夫人進門夫人不再堅持做平妻,可以只做二房姨娘。”這才是柳夢寒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