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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將軍,是蠻族的歌麼?”一個百夫長感慨地問。
“是啊。銀羊寨的歌,要是翻譯成東陸文字,是說……”拓拔山月沉思了片刻。
“千里彤雲山,
並跨日與月。
天女傾銀瓶,
流出雪嵩河。
神山做天柱,
雪河飲神馬。
駿蹄飛踏處,
寸寸碧草生。
山神嘯雲間,
常聞虎豹聲。
男兒生來鐵筋骨,
跨我駿馬兮,
向遠方。
天河水如乳,
育我萬千人。
女兒生來唇抹朱,
牧我銀羊兮,
守故鄉。”
“這……這是蠻族的歌麼?”一名騎兵露出諂媚的笑容,“蠻族的歌,真是遼闊豪放,小人們第一次聽見,覺得東陸的詩歌,真是差得遠了!”
雷雲孟虎露出一分譏誚的笑。身為蠻族的拓拔山月將軍最初在下唐飽受東陸士族的白眼,連士兵也不服他,而如今他身居高位,連蠻族的詩歌也被人贊到了天上去。
拓拔山月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出神地望著彤雲山:“其實這歌,你們終究也不會懂的。”
“來了!來了!”守望的騎兵疾馳過來,揮舞著手臂大喊。
拓拔山月猛地轉身:“來了?列隊!”
天地盡頭,呼啦啦忽然湧現出近千柄白色的大旗,彷彿天雲降下,在草原上翻滾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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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青銅之血七(1)
戰馬低低地打著響鼻,白色的大旗在溼潤的風中翻滾,兩軍隔著百步的距離對面停住。
虎豹騎的武士們好奇地望著那些甲冑精良的東陸戰士,雖然在風雨中艱難跋涉了那麼久,他們身上手工鍛造的鱗甲依舊反射著劍一樣的森然銀光,沉重的鐵盔上灑下了黑色的長纓,一直延伸到鼻尖保護了整個面部的額鐵掩住了他們的面容。猩紅的金色菊花大旗下,黑馬上端坐著魁梧的武士,他籠罩在沉重的鐵鎧中,像是整個用黑鐵鍛打出來的。
整整有四十年,東陸的軍隊不曾踏上北陸的草原。蠻族武士們既鄙夷這些東陸人的怯懦,也警惕著他們精良的甲冑和刀劍。虎豹騎武士們的父輩多半曾在四十年前那場戰爭中出戰,如今見到當年的仇敵,心裡都隱隱地不安。
東陸戰士們的心裡則是驚懼。看見對面浮雲一樣的上千面大旗下,立著那麼多胸闊腿長的健馬,一色的漆黑,高出東陸戰馬一尺。戰馬在蠻族騎兵的駕馭下仍舊不安地翻著蹄子抖動馬鬃,乍看去那片馬潮翻騰著,像是隨時會以山崩的姿勢發起衝鋒。雷雲孟虎舔了舔下唇,覺得喉嚨發乾,夾馬的雙腿有些虛軟。他是軍旅世家的後人,長輩們說起風炎皇帝北征,少不得說起這些披掛著粗鐵環甲的蠻子,他們發瘋一樣呼吼著插入皇朝大軍的兩翼和陣後,揮舞馬刀砍殺,像是人人都不畏死,射倒一個又有一個撲上來,東陸名將們畢生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戰法。
遠不是兩國交歡的熱烈場面,草原上只有戰馬的低嘶,此外竟是別樣的寂靜。
“大君,我們是主人。”大合薩壓低了聲音。
大君默默點頭,正要帶動戰馬,卻看見對面陣前黑馬上的武士跳下戰馬,他解去頭盔,拋下了大氅,一步一步踏著泥濘的草地走來。
大君有些錯愕,端坐在馬背上打量著對方,看他臉側刀削一樣整齊的兩撇頰鬚,一頭帶著褐色的花白頭髮用一截皮繩束起。除去那身重鎧,他不像東陸的使節,卻像上了年紀的虎豹騎武士。
“大胤朝所屬下唐國三軍大制司、唐公爵百里公欽使拓拔山月,參見北陸大君、青陽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