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每餐都吃得很多。”馬麗辯道。

“真的嗎?”鄭明琳臉上寫滿了不相信,“吃很多會吃到營養不夠?小心哪!懷孕初期營養不夠,小孩子會不聰明的。”

“我知道了。”馬麗說這句話時其實是很心虛的。

這段時間工作太累,她常是有一餐沒一餐的,有時累到倒頭就睡,根本不知道食物的滋味,若說她還能描述出某些食物的感覺,那大概也是從海明威的小說描述中去強記下來。

看到她的表情,鄭明琳就知道她一定又常“不小心”錯過了吃飯這件大事。唉!真不僅照顧自己。像她,人生最重要的事便是吃飯。

工作要做,飯更要吃。若為了工作而廢寢忘食,那工作還有什麼意義?她翻了個白眼,篤定地告訴馬麗:“看來,我得告訴John要每天盯著你吃飯了。”

“不,別告訴敦敏……”馬麗央求著。

兩人一同坐上了鄭明琳的車。

沉默了大半路,鄭明琳還是忍不住發問:“你和John之間……有些什麼不順利嗎?”瞬間的敏感使她在發問之際謹慎的選擇了用辭。

“不順利?沒有啊。”沉默了一下,馬麗又改口:“可能還要適應吧!”

鄭明琳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故作輕鬆。“我以為你和John都認識、結婚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彼此適應得很好了。”

馬麗又再想了一下,“也許是我和敦敏住在一起的機會不太多,所以一直沒有足夠的安全感。”

“嗯,和丁小雨的說法一致。小雨說你長久以來一直缺乏安全感,只有在日本的時候,因為John常去看你,才使你那陣子的狀況比較好些。其餘時候聽說你常失眠,回來後的這幾年也都睡得不安穩?”

馬麗覺得自己的情緒狀態好似都呈現在大眾面前,不禁有些尷尬,她無力地辯駁:“我只是睡眠品質不太好而已。”

鄭明琳笑了笑,不想拆穿她。“睡眠品質不好?怪不得你書念得那麼好,而且工作認真投入,原來你把注意力全都轉移到其他方面了。”

看了看馬麗,見她表情還算平靜,鄭明琳又繼續道:“你不妨想一想,造成你自己壓力這麼大的原因是什麼?或者說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人之中,只有你叫他敦敏,其他人都叫他John。這中間對你有沒有差別?”說著,鄭明琳自顧自的笑了笑,“對別人是沒有差別的,可對你而言,我想其中意義是大不相同的。”

馬麗聽完後,愣了下。有沒有差別?有,當然有。

John是大家的John,是樂心助人、博愛風趣的John。而敦敏,是她的敦敏,只屬於她一人的敦敏。

從十三歲第一次見到薛敦敏開始,她就常常不自主的想起他。在那個雙方差距甚遠的年代,只要能夠悄悄地在心裡想著他,對她就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

然而會在各種比賽中贏他,純粹是巧合,何況獎學金也是一項重要的因素。

當她知道提供自己獎學金的是敦敏的家人時,她真的以為這是老天爺的恩惠。前程往事,回想起這一切,難道不也是一種緣分?

這麼些年來,她心裡想的唸的也只有一個薛敦敏;不是大家的John,只是一個無論何時都會守護著她的薛敦敏。

她也很想理解心中的不安全感從何而來,但她一直都無法也沒有能力去排除或探究,也許這就是深陷在感情泥沼中的難處吧!

而此時,馬麗終於深深的明白,自己對敦敏的感情竟然會深厚至此,在之前她都沒有去正視過自己的內心,今天,藉由旁人的當頭一喝,她才如此明白透徹的認知這個事實。

這個認知今她明白了心中深處恐懼的來源——

她害怕失去敦敏,非常非常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