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摸起的玻璃杯硬生生的砸在了胳膊上,剎那間,鮮血如流。

我沒想到老媽會這麼恨我,竟不惜用玻璃杯砸我,一時間愣住。耳畔傳來向姍驚慌的聲音,“季總,季總……”

“媽,你要做什麼?”季南安被人七手八腳的給弄了出去,我盯著床上仍然緊閉眼睛的女人,“媽,你太過火了。”

“茂源……”

寧茂源走了過來,看我一眼然後低應道,“嫂子。”

“把這個人給我扯出去,我沒這樣的女兒。”

“媽!”

“蔚蔚,”叔叔扯我衣服,“你就和你媽媽道個歉怎麼著?還有,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也不是非他不可的。他到底有什麼好?你才回國幾天就……”

我定定的看著緊閉雙目的老媽,心裡就像是被重錘砸過一樣,尖銳的痛楚延伸到血液裡。大概是因為血壓高的緣故,老媽臉色蠟黃,被頭頂上的白熾燈一照,整個人蒼白的彷彿恍惚。我眼前驀然出現了那些在一起的艱難時光,她病的奄奄一息,我難受的不堪度日,心裡卻還在唸叨著,一定要回國一定要讓季南安母子不得好死。這樣的願望,幾乎成為我們活下去的動力。

而如今,我回來了,卻在和這個男人勾搭成奸。

別說我媽不理解了,我都覺得自己賤的罪不可贖。

可是我只能深吸一口氣,甩過寧茂源的手,“媽,我知道你不願意聽,長這麼大我都聽你的,可是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得堅持自己的意見。”

“蔚蔚!”寧茂源甚至掐痛了我,“看你媽媽這麼生氣,因為你差點死了,你就不應該做知不知道?”

“知道。”我回頭,“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保證,下不為例。”

寧茂源臉色微暗,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我努力扯出笑容,雖然自己眼眶已經脹的想哭,但還是回頭看著老媽,“媽,我知道我讓你生氣了,可是有些事情,迫不得已。”

這是我能說的最後底線。

眼淚落下的剎那,我終於忍受不住,瘋子似的跑出病房。

哭的很不像話,我低著頭快走,總覺得四面八方有目光向我刺來,每一束目光隱帶的,都是冷嘲和訓斥。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卑微過,遊戲還沒開始,自己就開始瞧自己不起。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黑色靴子,我抬起頭,淚眼朦朧中對上了一雙銳利明亮的眼睛。

是向姍。

她蹙眉,“寧董,你和季董是真的……”

我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勉力笑道,“怎麼?難道向秘書想是假的?”

“不敢,”她定定看我,唇角微微揚起,“我只是覺得……有點快。”

我笑,“也沒什麼好快的。”錯身一過,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實在是沒心情和這個女人胡扯。

“可是,你愛上了他什麼?”

身後又傳來她的聲音,柔軟的語氣,聽起來卻讓人覺得挑釁。我定住腳步,冷笑道,“對不起向秘書,我想你忘記了你的身份。”

我實在是沒想到向姍會半路截我然後還直截了當的興師問罪,她是多世故多圓滑的一個人吶,就算是有什麼不對,估計也得拐彎抹角調查取證。因為就算是問我,就以我和她的對立,肯定也會是自取其辱。

不過她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就這麼不受控制的跑了出來,卻忘記了還應該那個見義勇為者還在受傷。

我到外科的時候,季南安還在裡面。我不知道老媽這一砸到底花了多大力氣,站在門口,還能聽到“咣”“咣”的玻璃撞擊聲音,醫生不斷的吩咐一旁的護士,“對,拿那個止血鉗……拿紗布……”

“夾出幾塊玻璃了?”是季南安的聲音。

“季先生,四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