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人的詞彙會匱乏。

只因這個女子似乎真有千貌千態,只他同她相處這幾回,每一回,她似乎都會有些新的不同。

可她一派自然自若,全是不經意的流露,而並非故意。

感受多了,卻不分明,愈是感受得多,便愈是覺得還未看清的更多。

所以,才難以形容,偏又引人入勝……

垂下眼瞼,秋池咳了咳,“六小姐,那日——秋某得罪了。”

想了許多的開頭,最終還是選了這中規中矩的一個。

明思微愣,放下茶盞,眸光卻未抬起,只唇邊笑意還在,“那日的事本是意外,明思已經忘了。還請秋將軍勿要太過介懷才是。”頓了頓,抬眸清澈,“明思心中並無半分芥蒂,所以秋將軍也不必多擾。”

不必多擾?

秋池忽地有些煩悶,啞然片刻,那話便脫口而出了,“六小姐可是覺得秋某不堪匹配?”

話一出口,心裡也有些驚異——這句話絕不在先前自己的預期想說的話當中。

可話既出便是覆水,秋池定了定神,看著對面的女子。

只見她神情一怔,眸光中顯是有些意外,似乎也有些無措,愣了片刻,“明思並無此意。”

看到她並非素日那淡然的神情,秋池心裡似驀地生出些些亮起的愉悅,遂星眸直視,沉聲道,“那為何六小姐卻拒絕了秋某?”

秋池出人意料的直接的確出乎明思的所料。

在她想,以秋池的為人應該會曲折一些,這樣近似唐突的問話,讓她一時有些難以反應。

可卻只是一時。

明思沉靜了片刻,“明思不以為,只因那夜的些許意外就需秋將軍做出如此決定。”

想了半晌,她還是挑了一個比較“外交辭令”的說法。

些許意外?

自己不僅看了她的身子,還摸到了……

秋池莫名有些憋悶的怒氣,“若那夜並非秋某,六小姐可還會如是說?”

明思眸光一閃,點漆般的眸子似清亮似幽深,直定定地看著秋池,“若非秋將軍,明思定不會毫無戒防——也就不會有這意外。”

若不是自己,便不會。

秋池面上神情稍稍一緩,心底似乎一下子鬆了口氣。

可沒等他這口氣松完,只聽明思又道,“不過即便是他人,明思還是會如是說。一時的意外,並不值得拿一生來捆縛。”

心裡那口氣上到半空又憋悶了回去,秋池頓時噎住。

少頃,他看著明思沉聲道,“六小姐莫非懷疑秋某的誠意?秋某雖非鴻儒大家,但也幼承庭訓,讀了些詩書,這‘君子以誠’四字,還是知曉的。那夜之事,旁人雖不知,秋某卻是自知。秋某同納蘭情同手足,於情於理,也不該欺六小姐於暗室。”

秋池並不喜多言,這一番話算是明思聽過他說得最長的一段了。

微微呆了呆,明思覺得有些頭疼無奈,“秋將軍,我真的不在意。那夜不過你我二人,並無第三人知曉。你何苦為了這個……不過小小意外,實不用至此。至於我五哥,此事與他更是無干。君子之心,便行無小人,明思自信得過秋將軍的人品。”

不過是摸了一下,還是隔著布料……

這秋池為人也太方正了些!

平日那般話少的一個人偏在這個事兒上拎不清。

明思有些無語。

先前就知他應是有話要說,所以明思才特意留出時間,想將話說開。

哪知這秋池先是不按牌理出牌,後又鑽了這牛角尖不放。

明思只當秋池是拘泥教條,卻是完全不知秋池心中那心緒複雜。

秋池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