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仰面躺在燈光下,蒼白憔悴,楊大夫忽然瞥見她手腕上交織的舊傷,微微一凜。顯然她自殺不是一次兩次了,也許是憂鬱症?

忽然,門口小護士驚叫一聲,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氣勢洶洶闖進急診室,四下一看直衝過來。楊禛一瞬間明白了什麼,閃身攔在病床前,厲聲道:“你要幹什麼?!”

“滾開,這是我老婆!”那人渾濁的眼珠瞪得老大,臉紅脖子粗,一身嗆人的酒味老遠就能聞見。他揮著胳膊對楊禛吼道:“媽的,又敢裝自殺,老子打死這賤人!”

護士急忙跑出去叫保安。楊禛攔在病床前紋絲不動,張開雙手堅定地道:“這不是你動粗的地方!病人中毒了,馬上得治療。”

“她明明是外面有人了,裝什麼死!”醉漢咆哮著,惡狠狠地上下打量楊禛,“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媽的,一不做二不休,老子先宰了你!”他說著突然從懷裡摸出一把尖刀,寒光一閃,衝著醫生直刺過來!

楊禛眼睜睜看著奪命的鋒芒刺向胸口,瞬間腦子一片空白。他被病床攔住退無可退,本能地伸手擋了一下,為了保護病人卻沒躲閃。

四周都是驚呼,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熟悉的身影猛撲上來,一下把兇手撞倒在地,死命用身體壓住,不成調地向楊禛吼道:“躲開!快躲開!”

那醉漢奮力掙扎,兀自揮動著刀子,想把騎在他身上的人掀開。楊禛一把抱起那女病人,往嚇呆的護士手裡一推,卻聽年輕人悶哼了一聲。楊禛一瞬間血都涼了,剛要衝上去,被趕來的保安從後牢牢抱住:“楊大夫不能過去!”

楊禛一下子急了:“放開我!”混亂中,保安和在場的大夫終於制服了醉漢,又費了番力氣,才把羅旭從那人身上撕下來。年輕人跪在地上,兩眼通紅死盯著兇犯,不停地重複著:“你不許碰他!聽見了嗎?我死也不會讓你傷他!有什麼他媽衝我來!你敢麼……”

他呼吸急促,渾身不住顫抖,直到一雙手將他從後抄起來,緊緊抱進了懷裡。羅旭聽見有人焦急地呼喚自己,雙眼半天才找到焦距,正對上楊禛一臉痛惜和悔恨的表情。

羅旭左胳膊完全沒了知覺,頭靠在他懷裡,胸口劇烈起伏,右手抓住他的白衣,“對不起,我、我太笨了,就差一點……”他禁不住哽咽,痙攣地收緊手指,抓得楊禛心口生疼,“就差一點……傷了你怎麼辦?”

一滴滾燙的液體掉在了羅旭的臉上,他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無邊無際的恐懼:求求你,別為我掉淚,我承受不起。

他的手終於滑落,在楊禛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個鮮血染紅的手印。

年輕醫生彷彿觸電般,有些慌亂地抱著他:“羅旭!你醒醒!”他的手抖得厲害,年輕人靠在他身上,容色安寧得睡著了一樣。

楊禛深吸了幾口氣,醫生的本能迫使他冷靜下來,手指微顫抵住羅旭頸間,心跳細弱但還算穩定。和上前幫忙的何醫生一起,兩人將年輕人抬到平床上。直到剪開衣服仔細找出傷口,他緊張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羅旭左上臂和前臂各被劃了一刀,沒傷到骨頭,但是出了不少血。吸氧後,他的血壓心跳基本平穩,直接被送進了手術室。

楊禛與何醫生一起給他清創縫合,無影燈下,護士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給楊大夫擦去額頭的汗水。他的手指依舊穩定靈活,看到主要血管和神經沒有斷裂,只需要縫合肌膜,不由長長吁了口氣。

手術快做完時,小青年迷迷糊糊地張開眼,楊禛知道他最怕縫針,示意護士往點滴里加鎮定劑,又大聲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小羅,感覺怎麼樣?沒事的,很快能好起來。”

羅旭臉上還帶著氧氣面罩,愣愣地看他片刻,忽然閉上眼,大顆淚水滾了出來。楊醫生握手術刀的手禁不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