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后漱罷了口,先取了一塊做得極細巧的酥酪蒸餅,慢慢嚼了,才又端起藥湯飲盡。用絲帕子擦乾淨嘴角方道:“不打緊的。不過是藥喝得太久,腸胃有些損傷……”

“這如何能不打緊?”說話的便是裴夫人了,她看了長女,眉頭緊緊蹙起:“若是吃藥傷脾胃,不若便停了。否則便是調養了別處,拆東牆補西缺,又有什麼裨益了?若是我看,慢慢用膳食調補,才是正理。”

秦皇后卻是苦笑一聲,道:“兒也是不得已,總要先復了元氣,才好出來見人的。不然叫貴婦們見了兒疲弱之態,如何使得……豈不是丟了皇家的顏面麼?”

“如今你也不必再見他們了,何必還……”

“……還有親蠶……”秦皇后輕聲道:“總須得支撐到那時候。阿孃,你知曉的,若是我不好了,不知有多少人會起心思。”

秦念叫她這話繞的頭暈,她實在不知那“起心思”是能起怎麼樣的心思。就算阿姊的身子不好了,只要她還活著,便還是聖朝的皇后,誰又能對她做什麼?

何必為了防著別人不懷好意的眼光,便這樣作踐自己的身子呢?究竟是藥三分毒……

秦念卻不好將這話當著阿孃和崔窈的面說出來,她到底是晚輩啊。然而阿孃卻益發嘆了氣:“起心思又如何?你是皇后,終究是做不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聖人身邊,已然有了那麼多服侍的妃嬪,再多一批,又能如何?”

“阿孃卻是想錯了……”秦皇后嘆了一口氣,道:“我倒並不是想要聖人身邊沒有旁的女子,只是,若是我身子不好了,那般憔悴疲憊的模樣叫人看了去,未免有人要惦記這後宮的權柄了。選妃嬪,我倒不覺得有何不妥的,可若是選上來的,是寶林身子貴妃心的人物,便有些難以……”

“誰不想要權柄呢?饒是你看著那些個老實的,也未必便不想再高升一步。”裴夫人道:“你須得叫自己身子好起來才是正理,那些個面子儀態,不必太過在意了。再者……”

秦念心下是同意阿孃的說法的,然而看著阿姊垂眸不言的模樣 ,卻也覺得阿孃這般講,怕是並不瞭解什麼事情——說來,她還記得,阿姊分娩前自己入宮的那一回,她曾提點過自己,言談之間分明已然不以眾人看法為意了。如今卻寧可苛待自己也要顯示出做皇后的氣勢來,只怕有些事兒,當真不甚好了。

果然,裴夫人旋即也停住了說教,問道:“阿願,你可有什麼事兒是瞞著阿孃的?”

秦皇后彷彿從自己的思緒之中驚醒,猛然睜大了眼睛,搖了搖頭,唇邊浮上一絲苦笑。

秦念看在眼中,只覺得心裡像是被人塞了一把黃連。她也不知曉是在心疼阿姊,還是在擔心阿姊沒有說出口的擔心。

她的阿姊同她是不一般的。如她這樣嬌養的小女兒,有了什麼事兒都會同爺孃說,同阿姊和姨母說……那些長輩是她的天,他們還在,她就不會遇到任何的麻煩。然而,阿姊……阿姊已然是旁人的天了,自己便不能不去承受一些不可再與旁人分攤的辛苦。

她覺得已然不必再問了,大抵崔窈與裴夫人也是同樣的心情,一時竟無人說話。秦念想了許久,方才道:“阿姊,喝些粥,是養胃的。”

她這一句話出口,卻引得旁人俱笑了出來,秦皇后甚至還伸手捏了她的臉蛋兒一把:“我們的小阿念,還是個小女娃兒呢。”

秦念登時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