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有嬌妻幼子,他們肯定做夢都想著能再見親人最後一面,可他們卻拒絕了最後的希望。”

“有個小戰士最多也就十六七歲,比我們都還小,在拒絕我給他包紮之後不久人就不行了,彌留之際,他的嘴唇一直在不停地翕合著,我把耳朵湊到他嘴邊才聽清楚,聽到他一直在喊著阿媽、阿媽時,我真是,真是心都碎了。”

說著話,曹嬌冇便用手捧住了心口,她真感到心口隱隱絞痛。

王玉蘭聽了也是黯然神傷,多好的戰士啊,因為缺醫少藥就這樣犧牲了。

兩女正喁喁私語時,大殿外忽然傳來一陣雜亂而又急促的腳步聲,遂即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聲嘶力竭地響起來:“醫護兵,醫護兵……”

王玉蘭和曹嬌趕緊背起藥箱衝出偏殿,剛進大殿,王玉蘭就看到四名戰士抬著一具抬架急吼吼衝了進來,王玉蘭的芳心裡便猛地咯頓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工兵班的小戰士李逸風,李逸風在這裡,躺擔架上的該不會是……

王玉蘭的擔心很快就成了殘酷的現實,剛放下擔架,小戰士李逸風便跪倒在擔架邊帶著哭腔對躺在擔架上的傷員說道:“班長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我們已經到觀音殿了,玉蘭姐馬上就給你包紮,你馬上就沒事了。’

“李班長?!”王玉蘭失聲尖叫一聲,在擔架邊蹲下來

此時的李子涵已經根本沒辦法認人了,臉上烏漆麻黑全是硝煙燻痕,身上軍裝破碎、血汙揉合著布片砂土都快結成塊了,人也是昏迷不醒,一探頸側大動脈,還好,還在脈動,再扳開眼皮一看,瞳孔也沒有擴散。

王玉蘭趕緊給李子涵清理傷口,一邊問李逸風:“李班長怎麼被炸成這樣了?”

“都怪我,都怪我。”李逸風一邊說一邊揪著自己頭髮,自責地道,“都怪我慫恿班長去小日冇本的駐地外埋地雷,結果反而踩了小日冇本的地雷,楊青死了,班長也受傷了,都怪我,是我害了班長,嗷嗷嗷……”

說著說著,李逸風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原來李子涵在完成埋雷作業後,又帶著工兵班去了東善橋,想在小日冇本的駐地外埋幾個地雷,結果卻反而踩到了小日冇本埋的地雷,直接踩到地雷的那個工兵被當場炸死,走在那個工兵身後的李子涵也被氣浪重重掀翻在地。

“別哭了,哭什麼哭,李班長沒事。”王玉蘭很快就給李子涵清理完了傷口,結果並沒有發現嚴重的外傷,胸口看著血糊糊的,其實只是被破片刮出了兩道淺淺的血槽,之所以到現在昏迷不醒,應該是被震暈過去了。

“班長他沒事?”李逸風頓時不哭了。

王玉蘭點點頭,拿出磺胺粉正要往李子涵傷口上灑時,李子涵卻幽幽醒轉了。

“王醫生,我不行了,這些磺胺粉還是留著吧,別浪費了。”剛醒轉的李子涵只覺渾身一陣陣的發冷,本能地認為自己已然傷重沒治,老兵都這麼說,便婉拒了王玉蘭幫他灑磺胺粉,反正都快要死了,就不要再多此一舉了吧?

曹嬌的眼睛刷的就下來了,又一個讓活的。

王玉蘭也有些莫名的感動,嘴上卻故意說道:“只要傷口不感染,再轉送野戰醫院及時進行手術的語,你至少還有百分之十的存活機會,如果不使用磺胺粉,以你現在的情形,傷口肯定會感染,你確定不需要磺胺?”

“百分之十的機會?”李子涵慘然一笑,道,“算了,不麻煩了。”

**的野戰醫院是個什麼樣的情形,早在淞滬會戰時他就知道了,當初老孃舅傷重,大隊長拿手冇槍指著醫護兵都沒用,他只有十分之一的活命機會,既便去了野戰醫院,怕也只能躺在無人的角落、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左右都是死,又何必多此一舉?罷了。

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