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高慎行忽然折了回來;向徐十九連續打出手勢。

徐十九一下拔出盒子炮;扭頭大喝:“全體隱蔽;準備戰鬥”

一百多號殘兵頓時呼喇喇地散開來;然後紛紛臥倒在泥水中;張友全帶著一身的泥水爬到徐十九身邊;問道:“大隊長;什麼情況?”

徐十九眯起眼睛盯著將近幾百米開外的高慎行;一邊閱讀手勢一邊說道:“前邊發現小日本;有一個班十幾個日本兵;還有一挺歪把子、兩具擲彈筒。”話還沒說完;徐十九就已經想好這仗該怎麼打;當下把張友全、舒同文叫到跟前吩咐道;“老張;你帶著二連從左路包抄;阿文;你帶著三連從右路包抄;一連、警衛排還有工兵排跟我走中間。”

張友全、舒同文分別帶著二連、三連趟著泥水向左右兩翼包抄過去;徐十九正欲帶著一連還有警衛排出發時;炮兵連長鬍傑衝上來;大聲嚷嚷道:“大隊長;這次讓我們炮連也上吧;我們不能總呆在後面看熱鬧吧?”

碭山一戰;十九大隊徹底打殘;唯獨炮兵連是個例外。

胡杰的炮兵連原本有一百多人;雖然先後被徐十九抽走了將近一半的新兵;但炮兵連的根基仍在;尤其是四門九二步兵炮、七門mm口徑迫擊炮還在;炮彈也仍舊還有兩百多發;既便是在最困難的時候;胡杰也沒扔掉這些彈藥裝備。

徐十九是在淞滬、南京戰場上吃過小日本火炮的大虧的;所以很珍惜炮兵;這一週來;十九大隊多次與小股日軍遭遇;徐十九都始終捨不得拿胡杰的炮兵連當步兵使;以致步兵連的不少老兵都在私底下說怪話;說炮兵連是大隊長寶貝疙瘩;疙瘩是北方方言;意指最小的兒子;被人譏諷成為寶貝疙瘩;胡杰哪受得了這個?

“不行;炮兵不能上。”徐十九卻仍舊斷然拒絕。

作為一級部隊長;徐十九深知炮兵在戰爭中的巨大作用;有時候哪怕只是一門UUmm口徑的迫擊炮;也有可能改變一次戰鬥的結局;有道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徐十九絕不願意拿炮兵連這幾十個已經有了一定操炮經驗的炮兵當步兵使。

說罷;徐十九便帶著警衛排和一連三十幾號老兵趟著泥水衝了上去;胡杰低低地嘟嚷了幾句;只能作罷;犢子和幾個大頭兵求戰心切;上來問:“連長;咋樣?”胡杰心裡正不痛快呢;當下火道;“去去去;哪涼快哪待著去。”

徐十九很快就跟充當尖兵的高慎行、李牧匯合;然後順著一個小土墩的背面爬到了土墩頂上;這個小土墩高度絕不會超過十米;但在一馬平原的豫東平原已經算是高地了;既便這樣也有一半浸在了水中;土墩四周也開始在塌方了。

土墩上面長著蒿草;徐十九從蒿草叢中探出腦袋往前看過去;大約一千米開外有個小村莊;不過現在整個村莊已經浸泡在了水中;十幾棟茅草屋或者瓦房只剩下屋頂還露在水面之上;那十幾個日本兵就被困在這些房頂上。

透過望遠鏡;可以清楚地看見這些日本兵的樣子;他們大多神情疲憊、目光呆滯;這時候正是中午時分;日頭極為毒辣;幾個日本兵實在是渴得不行了;也顧不上氾濫的黃河水有多渾濁;也不管喝了會不會生病;紛紛從屋簷上俯下身去喝渾水。

實事求是講;黃河決堤的確給中原戰場上的日軍造成了阻礙;由於情報沒有到位;小日本事先並不知道國民政府會喪心病狂掘開黃河大堤;所以當薛嶽的豫東兵團撤退之後;土肥原賢二的第14師團立刻就像附骨之蛆般咬了上來;結果就被漫湮而下的黃河水淹個正著;前面這十幾個日本兵顯然是某支日軍的探路尖兵;洪水一來他們就被阻隔在了這個小村落;也不知道這六七天他們是怎麼捱過來的

徐十九放下望遠鏡;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村子應該處於一片窪地中;從房子被淹的水線看;積水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