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沒法控制情緒,哽咽難語。

“誰要切掉她的胳膊?”顧海平被搞糊塗了。

“醫生……嗚嗚嗚嗚嗚……”

“你是說,你兒子嗎?他在這裡住院?醫生說要截肢,對嗎?”顧海平好像搞明白一些,耐心問道。

“嗯,是……他們說……另外一條胳膊也保不住了……”母親的情緒仍然沒法控制。

“那你來找我是什麼意思?要我看看能不能想辦法不要截肢?”顧海平甚至是蹲在蜷縮在沙發一角、佝僂著背痛苦不堪、衣衫襤褸的母親面前問道。

“嗯!……”母親抬起昏恍的眼睛,看到救命稻草一樣的顧海平,使勁點點頭,“救救他!他才20歲啊……嗚嗚嗚……”母親再一次泣不成聲。

“嗯,我大致知道了你的情況,你還得告訴我,他住在哪個病房?我得先去看看他,才能知道怎麼幫助你們,手術安排在什麼時間?你還有其他家人一起來嗎?”顧海平問道。

“他住在普外科,醫生說明天要安排手術,叫我簽字。他爸爸在家裡沒有來,只有我們倆。”情緒逐漸平息下來的母親回答。

“那你怎麼找到我這裡了呢?”顧海平有些不理解。

“是醫院一個病人告訴我說,您可能會有辦法讓我仔不切掉胳膊。他已經切掉一隻手了……嗚嗚嗚……”哭聲又起。

“哦,你的意思是,他已經只剩一隻胳膊了?醫生說還要切掉?”顧海平追問。

“嗯——”母親愁苦不堪的應道。

“醫生診斷是什麼?就是他們說孩子是什麼病?”顧海平問。

“我也不知道……”母親除了哭,她基本上不清楚情況。

“那這樣,你先回病房,你回去等主管你兒子的醫生上班,讓他開一箇中醫會診單,就是讓我去看一下,我才能做出診治方案,也就是我不能自己到別的病房去看病人,這不合常理。也是醫院不允許的,只有其他科室請我去會診,我才能治療人家病房的病人,你懂我意思了嗎?”顧海平耐心解釋。

“懂!”母親聽懂了顧海平的話。

“還有您自己也要保重身體,不要太過難過,您自己不能垮啊,還有一天時間呢,我儘量幫您想想辦法。您先回去,好不好?”顧海平安慰困苦的母親。

母親又試圖跪下了感激,顧海平適時扶起來,握了握母親的手,希望可以給她力量,母親彎腰深深鞠一躬走出去。

“唉!”顧海平忍不住長嘆一聲,窮人家的孩子得病都是奢侈的,母親除了一雙膝蓋,再沒有其他能為他換來安康的資本,人世有多少可憐的人啊,他的悲憫之心又被觸動。

等到上班時間,簡短地開完晨會,各自忙碌在自己的崗位上,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顧海平有些心神不寧,他真有心親自去看一看那個可憐的母親、可憐的孩子,但經過很多事情之後,他還是瞭解了一些圈子裡的規矩,完全不能只拿一腔熱情去處世。

他想一想,叫來一名實習的醫生,叫他脫掉白大褂,然後到普外去打聽一下一個需要截肢的孩子。早上有些忙亂,居然忘記問對方的姓名,只好派人去打聽,然後教對方怎麼請求醫生請他去會診,這樣就名正言順,或許可以保住孩子的胳膊。

一上午做事都是心不在焉,可憐的母親痛苦、無助的臉一直在他眼前出現,接近中午時分,普外的會診單才送來,他即刻帶來兩名研究生奔往普外病房。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顧海平的心被深深掘誅,就見孩子全身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潰瘍、潰爛面,普外的診斷是全身軟組織感染,但是菌群培育卻沒能確定是什麼感染,所有的抗生素都不起任何作用,左邊到肘關節以上已經截肢,創面的潰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