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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早起來,走到大門外倒了夜尿,掏了灰,洗好隔夜手,洗了鍋,從大水缸裡舀好一大鍋水,準備燒滾水做早飯了,肚子卻一陣緊似一陣地痛了起來。
鐵蛋兒大天還沒亮就出去拾糞了,白天還要加入農業社熱火朝天的“秋收大革命”,做家裡6、7口人的飯菜的火實都要靠平時鐵蛋兒大打早上掏空出來的時間拾牛糞來燒呢。
草原上牛馬成群,不缺的那就是糞,也因為鐵蛋兒大的勤快,鐵蛋兒媽從來沒有為燒火柴不足煩惱過。都是放心地燒最好的牛馬糞。每年還能存起來滿滿一糞房的大塊牛馬糞。塞北高原寒冷的冬天也從未受過冷凍。秋天草老,牛馬糞成型,因而結實耐燒,正是拾糞儲存的好時候。
新鮮的牛糞要等它僵硬了及時拾起來晾曬,否則糞牛牛(屎殼郎)就會在糞堆裡安家落戶,用不了幾天,牛糞就會被吃喝的只剩表皮一層空殼。
糞牛牛會把牛糞滾成圓溜溜的球,然後把蛋(卵)下進去,糞球球即是育嬰房又是“孩子”的食物。糞牛牛父母費盡心機和力氣,一前一後把糞球球滾到蔭涼溼潤一點的低窪地,以保證“兒女”不至於被塞北毒辣的陽光曬乾。
今天早上,鐵蛋兒媽照樣揪了一把引火柴提了一籮頭幹牛糞回來,放在灶旮旯,肚子痛到她不能再燒水做飯了。
她費力地慢慢爬上炕。
鐵蛋兒紅撲撲的小臉上掛著笑容,口角流著清凌凌的口水。鐵蛋兒今年剛剛3歲,高原的風把孩子嬌嫩的小臉都吹出一道道小口子了。黑乎乎的小手露在被子外面。
鐵蛋兒媽看著兒子熟睡的小臉,怎麼都不忍心叫醒他。
她一直忍著,要等鐵蛋兒大回來。她已經有了生鐵蛋兒的經驗,況且這一回肚子也偏小,月份兒還不足呢。她想可能是昨天和三後生比賽拔麥子揪扯著了,還沒到生產時間呢。
昨天一直是手下敗將的三後生居然敢挑釁,從未輸過的鐵蛋兒媽又一次被激起鬥志,在大家的起鬨吶喊聲中以雙手拔六壟小麥贏了比賽。
現在,她是那麼後悔。
她想:可能也是變天的緣故,人、牲口都肯在變天時候下崽,也或許只是痛一痛就過去了。
她倚在窗臺上默默地忍著、盼望著鐵蛋兒大能快點兒回來。
聽到隔壁妯娌喜鳳起來開門的聲音,她敲敲僅有的半塊玻璃,原來雕花的木窗上裝有兩塊透光的玻璃的,鐵蛋兒剛學會走路那會兒,跌跌撞撞地兩塊都碰碎了,只剩下上半邊尺二八寸土坯那麼大一塊了。
她輕輕地叫了一聲:“他二嬸,你過來一下。”喜鳳聽到叫聲,放下手中的尿盆走過來問:“咋了?”
鐵蛋兒媽說:“我肚疼,可能要生了,他大還沒回來,你幫我喊喊,看他回來跟前沒有?”
喜鳳問:“你不是還沒到月份嗎?”
喜鳳也挺個大肚子,兩人的預產期差不多,都是農曆八月份的。如今才剛剛六月底啊。
喜鳳是頭胎,不免驚慌,急急忙忙回去叫醒鐵蛋兒二叔二娃,二娃聽說,一蹦三尺高,急急忙忙揪上褲子,爬上屋頂,扯開嗓子叫上了:“哥——哥——嫂嫂要生了,聽見就快回來啦——”
因為下著小雨,鐵蛋兒大也並未往遠走,他只在房後的大窪那兒拾一些平時看不上的牛糞,儲存起來是不好用的,現時燒應該沒有問題的。
空曠的草原,他聽到了弟弟的聲音,於是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家趕。連籮頭和糞叉子都扔了,沒命地往家跑。
秋天是忙碌的季節,已經有很多人起床了,房後住著的二來更看到鐵蛋兒大飛也似的往家跑,以為出了什麼事,也跟著一起跑進了門。一邊跑一邊問:“咋了?咋了?”
當看到鐵蛋兒媽好好地坐在炕頭上時,鐵蛋兒大長出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