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真的,霹靂手童冠英是老英雄了,武功已到爐火純青之候;他的五毒鐵砂掌又黑又狠,真是舉手不留情的。其實他練的就是這門功夫,想留情也不行。他用一種惡作劇、假客氣的口吻;三言兩語,把敵人激出來,相邀著上了這廟前的大戲臺。很有禮似地雙拳一抱道:“朋友,請,別客氣,發招吧!咱們都是為朋友的,自然過拳不過刀的嘍!”凌雲燕抗聲道:“要過兵刃,也隨閣下的便。”旁立的那一個鏢行道:“還是先過拳吧。”

兩人甩衣交手。剛剛邁行門,走過步,霹靂手童冠英忽然也動了疑。就上上下下,把敵人盯了幾眼;然後眼光一抹,居然丟開敵人的眼光和手腳,漫不監防,反而窺定敵人的胸坎,偷偷凝視他的乳際,看到底胸前隆起了沒有。雄娘子的腰肢這樣細,身材這樣小,容貌又這樣美好,腳下偏又穿著這樣一雙淺靴,女子相已然十足。獨獨他的胸際,竟這麼一往平坦;毫不帶雞頭圓起之狀。童冠英暗暗納悶:“這傢伙到底是男是女;莫非帶著抹胸了?那總得稍微凸出一點來呀!”此時正是夏天,穿著單衣,可是仍看不出來。童冠英暗笑道:“不管他,且給他一下子!”(葉批:緊中忽出閒筆,真絕!)

霹靂手童冠英將他這練過的手爪,倏然一伸一屈。腰本俯著繞場而行,此刻突然一直,喝聲:“朋友,看招!”粗如巨籮的手指張開來,身往前一竄,照雄娘子胸口抓下去,一按一撮。雄娘子早防備到,身軀很輕巧地一扭,便閃過了;頭一擺,眉一挑,應招還式,握起粉團似的雙拳,倏地照童冠英後背搗去,卻是斜搗。童冠英也微微一閃,轉身來,把練過鐵砂掌的雙手一錯,又照敵人胸膛抓去;只抓不打,撮著人身,便要受暗傷。

雄娘子凌雲燕不愧燕子之名,輕靈的手又輕輕一躲。跟著趁敵人還未收招,右臂虛晃,突飛起一腳,照霹靂手肋下踢去。霹靂手往後一退,突伸左手,來抓雄娘子的飛腳。雄娘子急忙收回腿來;就勢改招進攻,也伸二指,上取敵人雙瞳。童冠英“獅子擺頭”,這手掌來捋敵腕;那手掌掄起往下猛切,切是假,撮點是真。雄娘子連忙收招。

童冠英猛然想起:“我何不看看他的耳垂?”倏地往前一撲,由“黃鶯託嗉”改“雙風貫耳”,照雄娘子疾攻來。攻勢很猛,欺敵過甚,竟像是拼命硬衝。雄娘子慌忙往下一伏腰,從霹靂手肋下疾衝過去。卻運肘往後一搗,運腿往旁一絆,雖然避攻,仍就勢攻敵。霹靂手童冠英也急急地一轉,避開敵人的拳腳;趁勢一瞥,早看清敵人的雙耳。圓如貝殼,潤如玉勺。咦,右邊耳輪居然像穿著耳眼,用粉脂什麼的塗塞住了。又急急看他左耳,左耳也像有粉痕穿孔;粉顆堵得盡嚴,耳眼穿得縱小,到底瞞不過武師銳利的眼睛,只一瞬便全看清。(葉批:好眼力!)

“這無疑了!”童冠英忍不住一哼。嬌寵的男孩子,父母怕他不長命,倒也有扎耳眼的;卻只能扎一個,斷無雙穿耳輪的。這雄娘子居然穿了雙耳,莫非他竟是女子麼?“雄娘子”的綽號又怎麼講?莫非只當男妝的女子講麼?

霹靂手起了疑心,覺得犯不上了。眼帶詫異,面現輕薄,口角上含著侮視的笑容;不肯更下辣手,突然把身手鬆懈下來;眼睛依然不閒著,上上下下琢磨對手,故意引逗雄娘子迸跳,故意地上取兩腮,中搗乳房,下踩腳尖。

雄娘子驟然覺察,從耳根泛起紅雲,往後一退,喝道:“童老英雄,莫非看我不才,不屑承教麼?”

童冠英往前趕了一步,往後退了兩步,答道:“哪裡,哪裡。承您賞臉,童某敢不竭力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