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時,借住在吳承仕(簡齋)的一所房子中,二人本來都是章太炎的學生,相交甚厚。黃侃恃才傲物,在課堂上經常放言無忌,一次被女生告到系主任吳承仕那裡。吳知道黃的脾氣,委婉地請他注意,一言不合,兩人便鬧翻了。不幸的是,這年七月,黃侃在北大讀書的長子念華突然病逝,念華年僅十九,“性行和厚,能讀父書”,黃侃聞訊後悲痛欲絕。

後來黃侃搬走時,不僅不付房租,還在白色牆壁上用毛筆寫滿了許多帶鬼字旁的大字,畫了許多黑色叉叉,爬到房樑上寫了一行大字:“天下第一凶宅”,然後擲筆而去。吳向他索要房租時,他不僅拒不支付,還理直氣壯地說,再要房租,須還我兒來!吳見他如此不講理又有喪子之痛,只得作罷。

黃侃珍檢視書,勝過他物。某日整理書籍,發現《古書叢刊》第二函不見,便懷疑是某人所取。便在當天日記中記道:“此兒取書,從不見告,可恨可恨!”並寫一貼條,粘於書架之上。其辭曰:“血汗換來,衣食減去。買此陳編,只供蟫蠧。晝夜於斯,妻孥怨怒。不借而偷,理不可恕。”第二天,《古書叢刊》第二函在別的書架上找到了,黃才怒氣全消。

黃侃講課,頗多奇行怪舉。田炯錦《北大六年瑣記》中回憶:“有一天下午,我們正在上課時,聽得隔壁教室門窗有響動,人聲鼎沸。下課時看見該教室窗上許多玻璃破碎,寂靜無人。旋聞該班一熟識同學說:黃先生講課時,作比喻說:好像房子要塌了。方畢,拿起書包,向外奔跑,同學們莫明究竟,遂跟著向外跑。擁擠的不能出門,乃向各視窗衝去,致將許多玻璃擠碎。”

黃侃曾在金陵大學兼課,慕名來聽課者甚眾。孰料該校農學院院長某君,剛從美國獲農學博士頭銜回來,不可一世。某日,此君忽發奇想,要在校本部禮堂公開表演“新法閹豬”。海報貼出,全校轟動。當日恰逢黃侃上課,學生因去觀看“新法閹豬”者特多,故上課者寥寥無幾。黃便問明緣由,便宣佈:今天上課者不多,大家都去湊湊熱鬧。在“閹豬”表演現場,院長某君先是得意洋洋地讓學生捆出一頭大肥豬,緊縛在手術架上,然後開腸破肚,誰知折騰半天也未能找到豬卵巢在哪裡,被“閹”之豬不久就一命嗚呼。“閹豬”表演卻變成了“宰豬”演示。黃侃很快就吟成一闋詞,以諷其人其事:

〖大好時光,莘莘學子,結伴來睹。佳訊竟傳,海報貼出,明朝院長表演閹豬,農家二畜牽其一,捆縛按倒皆除。瞧院長,捲袖操刀,試試功夫。

渺渺卵巢知何處?望左邊不見,在右邊乎?白刃再下,怎奈它一命嗚呼,看起來,這博士,不如生屠。〗

劉成禺在《世載堂雜憶·紀黃季剛趣事》中寫道:“黃季剛侃平生有三怕:一怕兵,二怕狗,三怕雷。”其中怕雷更是怕到“蜷踞桌下”的地步。黃侃留下了八十萬字的《日記》,從中看出怕雷、怕兵、怕狗之說乃是千真萬確的。黃侃還交代了他怕雷的原因,主要是受了《論衡·雷虛》和文學書的影響,因而落下了心悸的病根。

黃侃作一首七律《閨情》,詩中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半、雙、兩等數詞,一氣呵成,頗為有趣。詩云:

〖一丈紅薔蔭碧溪,柳絲千尺六闌西。

二情難學雙巢燕,半枕常憎五夜雞。

九日身心百夢杳,萬重雲水四邊齊。

十中七八成虛象,贏得三春兩淚啼。〗

黃侃晚年喜好《周易》,尤精於爻卦卜算之辭,自詡別有會通,可藉此致富。一日,卜得上上卦,便去都買彩票,竟然得中頭彩。黃異常得意,逢人便說:“今日所獲,稽古力也。”後用彩票收入購置了新屋一座。

【嗜慾】

武酉山曾概括黃侃的課餘消遣為:喝酒、抽菸、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