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煬的話,沒有嚇到顧長海,也不會嚇到他。

蕭重煬如果真的想殺他,也許早就成功了。

但蕭重煬從來不滿足於讓他痛快地死,蕭重煬喜歡像貓捉弄獵物一樣,非要讓他活在恐懼之下,非要讓他不得好死,才覺得心滿意足。

顧長海最近也時常想,蕭重煬為什麼會心理扭曲成這個樣子,這麼殘忍和冷酷。

就因為讓他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

如果是這樣,冤有頭債有主,蕭重煬該報復的是他顧長海,為什麼對身邊的人也那麼冷酷。

他枉顧兒女的幸福,只把兩個孩子當成自己擴大事業的工具,他毆打妻子,對屬下更加殘暴。

一個人是要活得有多痛苦,才會這麼喜歡折磨別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顧長海的心境漸漸在改變,也漸漸明白,當一個人不放過他人的時候,多半是因為不肯放過自己。

也許蕭重煬最恨的人,是他自己……

因為有這些疑問,再加上和寒夜長談之後,顧長海前些天好好調查了一下蕭重煬的私生活。

還真查出了點什麼。

顧長海大概明白了令蕭重煬痛苦的真實原因……

他把思緒收回來,對蕭重煬剛才的說法表示理解:“不過我和婉清在上船之前,就已經在一起了,我沒有強迫她。”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她不可能自願和你……”

蕭重煬赤紅著雙眼,他沒說下去,他開始劇烈咳嗽,掩著口鼻的白手帕很快就被鮮血浸紅了。

顧長海無奈搖頭,從桌上取了餐巾,遞給蕭重煬。

“你還是別說話了,好像我在欺負你一個快死的人似的。”

“如果沒有你,我和婉清本來可以幸福地在一起!”蕭重煬憤怒低吼,然而嗓音暗啞,沒什麼氣勢。

顧長海看著他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終於還是嚥下去。

蕭重煬曾經也是英俊瀟灑,意氣風發,縱然到了中年,也魅力不減。

但隨著他病情的惡化,短短几個月,整個人已是形銷骨立,面容憔悴如七八十歲的老人。

人到了這份上,活著的尊嚴已經不能保證,顧長海不願意再去揭他傷疤,說他痛處。

顧長海坐在了蕭重煬旁邊的椅子上,淡淡道:“沒有我,你們也未必幸福。”

蕭重煬皺起了眉:“你什麼意思。”

顧長海說,沒什麼意思,反正我沒有逼婉清嫁給我,後來她知道你還活著,也是她自己選擇留在我身邊的。

婉清對蕭重煬死心了,不再愛他了,這是事實。

不管蕭重煬願意不願意相信。

蕭重煬忽然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是,她不愛我了,女人總是見異思遷的,無一例外。”

他頓了下,又喃喃自語似的繼續說道:“也許她從一開始就不愛我,畢竟我出身低微,配不上她,像你這種富家公子哥,她當然會喜歡……”

他說完,端起手邊烈酒,一飲而盡。

顧長海聽著他這些話,看著他的樣子,很想再和他打一架。

蕭重煬這一輩子,也算是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名利他都有了,可到頭來,骨子裡還是那個敏感自卑的窮小子。

他如何自卑,顧長海根本不在乎,但聽不得他詆譭婉清半句。

瞞了蕭重煬大半生的事情,在這一刻,顧長海決定對他說出來。

至少讓他知道,婉清不是什麼見異思遷、嫌貧愛富的女人,是蕭重煬辜負了婉清的一片深情。

“那你知不知道,她之所以願意嫁給我,是因為當時懷孕了,孩子是你的。但她以為你死了,為了把孩子順利生下來,也讓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