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謙面子淺,不好利用完弟妹之後,再一腳將她踹開,把中饋權交回給自己的通房;又見她辦事老練,的確比錦繡幾個強出數倍;老太太也有意拉拔二房,索性便裝聾作啞,預設了。

是以,整件事弄到最後,得益最大的竟然是許氏壑。

許氏倒也會攏絡人心,殺豬宰羊在園子裡擺了幾桌酒席,把府裡得臉的婆子,體面的丫頭,管事娘子,甚至外院的管事,賬房的先生……等等,一併請了來。

眾人心裡也都明白,前一段時間,府裡頻頻出事,中饋走馬燈似地換來換去,到今日之後,就算是正式定下來了。

許氏這席酒,相當於就職儀式。

陳姨娘的葬禮後識得了許氏的精明厲害,從她對付青蒿的狠辣中,又曉得了她的手段。

倒也沒有人敢怠慢,早早把事情交待了,往園子裡來。

等得大家圍到一起,上了桌,才發現身邊少了許多老相識,多了幾張生面孔。

好比,以前外院的大管事是柳亭,二管事是趙媽媽的男人嶽叔華,柳亭失蹤之後,便由他頂了上來。

如今這位嶽大管事也不見了蹤影,換成了一個笑彌勒似的中年男子。

又如,原先總管著外院巡夜的管事,是老太太的一個遠房親戚,如今也換成了個三十左右,虎背熊腰,不苟言笑的壯漢。

又比如,外院的買辦原先是柳氏的兄長柳鎮,現如今,已搖身一變,成了箇中年文生……

諸如此類,仔細一瞧,走的全都是柳氏一脈心腹,以及杜家的親朋戚友,來的是一幫不知底細的陌生人……

看來,許氏在忙活陳姨娘的葬禮,牢牢掌握中饋權利時,二姑娘也沒閒著。2

她把杜府上上下下凡是要害部門的人,都撤換了一遍,通通換成了自己的人了。

往後,許氏別說從二姑娘手裡掏弄一分銀子,只怕想順帶支使人跑跑腿,也是不成的了。

不管怎麼鬥,終歸是主子之間的事,他們做下人的,只需儘自己的本份,盡心伺候主子就是。

各人心照不宣,默默地喝酒吃菜。

吃飽喝足後,臨走前每人還領了一吊賞錢。

許氏自覺很是體面,哪裡知道這些個管事,婆子早被豐厚的油水養大了胃口,區區一吊錢,還真沒放在眼裡。

心裡只當是個笑話,面上也不說破,各人含笑道了謝辭去。

卻不料,那長得一張彌勒佛的圓臉,見人笑眯眯的外院管事,人還沒走出園子,順手就將這吊錢扔給了守門的婆子:“辛苦了,拿去打酒吃。”

許氏臊得滿面通紅,卻又發作不得。

眼角餘光瞄到賬房管事楊寧正要離開,忙開口喚道:“楊管事,請留步。”

“二太太有何吩咐?”

“我正託人打聽鋪面,一旦有合適的,就會盤下來。所以要勞煩楊管事開出十萬銀票,以備隨時取用。”許氏嘴裡說得客氣,終是免不了一副頤指氣使的態度。

楊寧客客氣氣地道:“府裡的帳目,在下已經整理好,二太太隨時可派人來交接。”

許氏一愣:“交接什麼?”

“二小姐說了,本月起,在下不再兼管府中帳目。”楊寧解釋:“本該初一交接,只是陳姨娘去了,二小姐恐二太太不便,囑我幫到今日為止。明日起,兩處帳目便不能由我們一塊辦理了,省得萬一出了差錯,落人口實。請二太太另請高明。”

許氏滿臉通紅:“你突然撒手不管,我一時半刻,上哪裡找帳房?”

又不是一點半點,幾十萬兩,要她如何放心交給一個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

萬一那人卷著錢款跑了呢,她上哪找去!

當下忍了氣,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