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進宮將練姑娘帶走,看誰敢阻攔!”楊真片刻也坐不住。

“楊師弟,切莫衝動。”趙啟英再次將楊真攔住,“大師伯趙無稽修為雖不及家師,但也遠非你我可相比。

“更何況,宮內還有數名法力高強的大內供奉,供職在大師伯旗下,須從長計議,距今上欽定佳期還有數日,實在不到那一步,趙某不想與大師伯兵戎相見。”

楊真深深看了趙啟英一眼:“希望你沒有騙我。”他重新坐定,再沉默一陣,突然問道:“你大師伯可知練姑娘的來歷?”

趙啟英一怔,試探道:“楊兄難道清楚不成?”

楊真雙目神光一閃,面上怒氣再現:“趙兄到現在還與我打迷糊,九玄前輩既然將練姑娘交託與你,甚至有撮合成全之意,你不可能不知她們師徒的底細!”

“這……”趙啟英神色尷尬,玉面是一陣紅又一陣白,再度拱手告歉道:“事關練姑娘師徒門中機密,趙某也是小心行事,趙某隻對大師伯言及,練姑娘是修真界隱秘宗門弟子,不曾說及詳情。”

說到這裡,他小心道:“楊師弟想必是清楚練姑娘師徒身分了。”

“我崑崙派廣交天下真道,玄女門雖然隱秘,在下也非一無所知。”楊真哪裡聽不出趙啟英話裡那層意思,他冷冷一笑:“你大師伯如此悖逆荒唐之舉,想必大有所圖。”

“請楊師弟諒解。”趙啟英起身告饒,一臉困窘:“趙某也一再推敲查證,卻始終摸不到原因,大師伯早些年雖然有涉朝政,卻無干大局。

“但此次舉動著實不可思議,若真有傷天害理之舉,一旦大白天下,只怕整個太一門都要為此蒙羞。師父雖未出山,但卻可隨時遣人支援趙某。”

楊真方在巫門吃過大虧,心忖只怕又捲入了一個可怕的大漩渦,思量再三道:“想辦法安排我見練姑娘一面。”在他想來,只要給了練無邪解藥,恢復修為,不論局面如何都能進退自如。

趙啟英憂心忡忡道:“練姑娘如今狀況,見了未必有用。”

楊真斬釘截鐵道:“我必須見她一面。”

趙啟英見楊真心意已定,當即著手安排,兩人出得庭院,已經掌燈時分,青羊觀香客散盡,恢復了安寧。

一路楊真無心賞顧京華夜色,他打扮成一名太子府隨從,跟著趙啟英入了宮,穿越重重殿門,在院落廊坊中整整迂迴穿梭了半個時辰,才到了皇宮西苑一處冷僻的偏院。

果然如趙啟英所言,他們上路不久,楊真就若有若無的感覺,彷彿有人盯住他們,這感覺入了皇城後更趨清晰,神念追尋出去卻一無所獲。

“世子殿下請回,國師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練小姐起居……”

“混帳,敢擋駕本小王,這皇家究竟誰說了算?”

“殿下,小人不敢,可是……”

內苑護衛話到一半,看到趙啟英不容違逆的神色,猶豫不定,握在劍柄上的手不住發抖。

“師侄因何動怒呀?”一把陰柔好聽的聲音傳來。

楊真回頭一看,廊道陰影下,一個身形矮胖、圓臉碩鼻的墨袍老道,悄聲無息站在那裡。

趙啟英先是一楞,隨即若無其事道:“國師來得正好,本小王欲探視練姑娘病情,何不一道前往?”

“既是如此,師伯就不耽誤你了,不過師伯提醒你,不日練姑娘將入後宮,身分非同小可,為了師侄聲名著想,還是少來走動得好。”

趙無稽走出黑暗的陰影,月光灑在他油亮的面頰上,熠熠生輝,一雙細長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芒,似有若無地落在後面侍衛打扮的楊真身上。

趙啟英呵呵一笑,拱手朝北道:“身為中南太一弟子,自知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國師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