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有隻神氣的青色小鳥蹦來跳去,汲個不亦樂乎。

蕭雲忘嘆息一聲,盯著對面默坐的楊真道:“真兒,你真不肯隨為師回山?”

青鳥撲撲拍打著翅膀,嘀咕道:“不回山,不回山,山上悶死了。”

楊真垂首默然不語。

半晌,蕭雲忘搖頭苦笑道:“看來你終究是不肯原諒你師孃。”

楊真道:“師孃並沒有錯,弟子從何怪起?”

蕭雲忘放下酒盞,道:“那你就是怪為師了?”

楊真低首退出席位,拜倒在地,“師父,弟子任性妄為,這些年在崑崙山沒少給師父惹來麻煩,甚至令師父聲譽受辱,若然上蒼註定弟子沒有仙緣,弟子又何須強求?請師父再容許弟子任性一回。”

蕭雲忘負手緩緩起身,道:“你若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就跟我回山。”

楊真身軀一顫,緩緩抬起頭,一臉倔強道:“弟子一身修為雖然盡廢,但弟子有手有腳,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請恕楊真忤逆不肖,辜負了師尊的苦心栽培。”

師徒兩人目光相接,彼此毫不退讓。

蕭雲忘力挽道:“你真的決定了?”

楊真終是不敵師父透徹人心的目光,垂首道:“弟子離山前就想明白了,師父把弟子領進了門,這路終歸還是要自己去走的。”

蕭雲忘舉起酒盞,一飲而盡,道:“陪為師出去走走。”

師徒兩人並肩漫步洛水大街河畔,在紛揚的雪花中,兩人步履出奇地沉重,一路無話,待轉過一處橋頭後,蕭雲忘忽然緩行頓足,兩人站在了街角。

“聽你說來,那武陽王義女練無邪是玄女門中人?”

“她雖沒有承認,但弟子有九成把握。”

“她的法器可是一條紅綾?”

“正是。”

蕭雲忘神色有些悠遠,彷彿記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輕聲道:“那就是了,你既有緣與她相識,一定要好生對她。”

楊真一怔,一時把握不到師父所言是否別有深意,沒有介面。

蕭雲忘仰天長嘆一聲,聲音傷感落寞道:“為師當年認識一個奇女子,後來因故產生了誤會,到追悔莫及時再也找不到她……玄女門式微上千年,歷代命運都是很悽苦的。”

見楊真默不作聲,蕭雲忘面上浮現淡淡的自嘲之色,道:“清兒託我給你捎了個口信,你要聽嗎?”

楊真腦子蒙了一下,熱血上衝,雪花飄揚的天地全然不見,心中只盤旋著一個念頭:師姐她還惦記著我,師姐她還惦記著我……

他心神飛越到了初上山的日子,陽岐山地底生死一線的光景,一幕幕飛逝而過,彷彿洪水一般奔湧進了他乾枯的肺腑和心靈。

他峰會重傷後那段人生最低落的日子,蕭清兒以她特有的溫柔和細緻日夜照料著他,那段朝夕共處的日子,給他帶來了一段美好而傷痛的回憶。

他痴痴的想著,心中百轉千回,一時渾忘了師父在側含笑看著他。

白纖情沉寂多時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楊真心海處響起:“你還真是個多情種子。”

彷彿一瓢冰水潑在了楊真頭頂,他激靈靈清醒了過來,心中又悲又苦:師姐是因內疚而關懷他,她說過一生要獻給仙道,不問兒女之情,他們之間除了師姐弟關係,再無其他。

縱然他知道了自己前世了不起的身分,他仍舊當自己是河陽小鎮的野小子。

他們終究是無緣的,忘了罷,一切就讓它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楊真轉首對正深深凝望著他的蕭雲忘道:“蕭師姐想說什麼,弟子都知道,請她放心好了,楊真會好好活下去的。”

蕭雲忘看著這張清瘦而倔強的臉龐,他是過來人,怎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