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令候衝楊真作了個少安毋躁的表情,對鴇婆道:“廢話少說,我等今日是衝那巫羨魚來的,那些庸脂俗粉就不用上了。”

“放心,武公子,武大爺,就是今兒人滿了,豔娘拼著得罪人,也要給您挪個位置,在這洛水府,除了老王爺,就屬您最大了,咯咯。”

豔娘也知情識趣,不再招惹楊真,吩咐一群姑娘上來招呼武令候的護衛,領著兩人入了船首登梯,直上三樓大花廳。

在底層花樓大廳坐席內,不少與美妓極盡調笑的一眾豪客風流人物,正縱情聲色,眼見兩人一路登樓,都露出豔羨之色。不過當中一些人見了武令候後,卻是臉色倏變,不敢吱聲,盡埋頭溫柔鄉去。

楊真一路看在眼裡,他對這些濃妝豔抹、脂粉氣十足的妖豔女人,頗有幾分厭惡,多少有些後悔隨武令候前來。

這時,他眼前一亮,一間燈火通明,極盡奢華的大花廳已經到了眼前,分立廳門兩側六名美婢當即上前。兩女為他們脫下披風,餘下四女分別掀開廳門厚厚的禦寒帳幕,開道在前。

“武公子到!”廳前龜公扯著嗓子高叫道。

本熱鬧喧騰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十多席人齊齊望向廳門,武令候先引過身後的楊真,大步直入堂中。

廳內席位都置放在臨窗處,空出了大片地方,此時席位已經差不多盡滿。

廳內四角都燃著檀香暖爐,一室溫暖如春,紅色帳幕在組組風燈的映照下,令整個大廳充滿了緋紅曖昧。

武令候不懷好意地盯著上席一個正摟著兩個美妓熱乎的錦衣青年,大搖大擺走上前去,陰惻惻地道:“我道是誰,原來府尹公子也在,嘿嘿。”

“你,姓武的,別以為我怕你,我……”那錦衣青年登時站了起來,說話有些哆嗦,顯然在武令候前吃過苦頭。

“武某不在這些日頭,洛水的姑娘們怕都給你爪子佔盡了便宜,看來我那妹子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哈哈。”武令候這才恢復了他公子哥一面。

“姓武的你熊什麼,這回平南大軍,你爹不也被晾在後頭……”

“我呸!他奶奶的,你跟老子熊,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兒敢情是活膩了?老子殺過的人,比你摸過的奶子還多,狗東西……”

“砰!”武令候一靴踩在案上,虎目生威直逼府尹公子,席下兩個女人嚇得驚叫著閃躲了開去。

在後的楊真都有些意外,沒想到武令候還有這樣驕橫跋扈一面。

“武公子,這裡請上座,給豔娘個面子,不要傷了和氣。”豔娘趕緊站了出來,跟兩個佔據花廳上席的年輕公子直打眼色,那兩人倒識趣得緊,趕緊退到了下席,騰出空位。

府尹公子氣得渾身發抖,終是不敢再激怒武令候,怒哼一聲坐了回去。

豔娘適時拍手道:“時候不早了,待會兒巫羨魚姑娘可有特別節目等著獻上,這是最後一夜,諸位大爺公子莫要早早上了火氣。”

她這話頓時惹來一片調笑,場面又活絡了開來。

武令候和楊真各自擇了座,兩名侍女翩然而至,為兩人換上酒盞。這時,內廳樂師弄起絲竹,樂聲歡快喜樂,正是一曲《夜瀟湘》。

接著,左右偏門各有一列盛裝美女踏著輕快的步子、來到席前載歌載舞,綵帶飛舞,霓裳如雲,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演繹出千般曼妙舞姿。

眾女舞姿稍歇,齊唱:“飛瓊伴侶,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取次梳妝,尋常言語,有得幾多姝麗。擬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談何容易。細思算,奇葩豔卉,惟是深紅淺白而已。爭如這多情,佔得人間,千嬌百媚。”

楊真目光落在場中的奼紫嫣紅,靈魂卻飛到了天際雲霄,他想起了蕭清兒的仙樂一般柔絲簫音,想起了山中的苦與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