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珠玉離開的時候,他其實有悄悄去送她,只不過沒有讓她看見。待她的馬車離去,他一個人默默回到家裡,對著少了一人的屋子,發了半日呆。

清醒過來,便同張員去辭行。

張員外很是欣賞冬生,聽他是要回鄉準備秋闈,很爽快地答應他辭了學堂的工作。

冬生行李不多,隨便收拾一下,一個小包袱就裝好,出門時已經快天黑。他知道走夜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是這突然空蕩的屋子,卻讓他覺得比夜路更讓他恐懼。

於是,冬生拎著包袱,同隔壁的許老頭告了別,便一個人素衣夜行回鄉下去了。

秦珠玉快馬加鞭回到城內,天早已黑透,她將馬拴在路邊樹上,匆匆跑回那間住了快三個月的屋子。屋門是緊閉的,她敲了半響門,沒有絲毫回應。

秦珠玉心下覺得奇怪,這個時候,冬生向來是在家中的。想了想,又用力敲了幾下,還不忘扯著嗓子喊:“死書生,快開門!”

只是,仍舊沒有回應。

秦珠玉氣急敗壞地跺跺腳,咬牙切齒腹誹:死書生,不要告訴我,這個時候不在,是去了青樓!要被我抓到,定颳了你。

正要轉頭去各處尋找,夜色中,幽幽飄來一個人。秦珠玉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才拍拍胸口:“喂!許老頭,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麼?”

許老頭沒理會她的話,只是問道:“丫頭,你不是要去皇宮給皇帝老兒做小老婆麼?怎麼回來了?”

秦珠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誰要去做小老婆?我問你,你有沒有看見死書生?知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你說死秀才啊!”許老頭瞭然地點點頭,“他回鄉下去了。”

“什麼!”秦珠玉睜大眼睛不可思議。

“快天黑才走的,說是回鄉下準備今年的秋闈。”

秦珠玉氣得一口碎牙都快咬掉,一字一句地問:“他的鄉下在哪裡?怎麼走?快告訴我!”

許老頭漫不經心地捋了捋鬍子:“金疙瘩村嘛,挺遠的,不過死秀才是走路回去的,現下恐怕還在官道上,你要騎馬追過去,應該還趕得上。”

他話音還未落下,秦珠玉已經一溜煙跑到自己拴在路邊的馬旁邊,迅速解下韁繩,飛快跳上去,在許老頭的嘖嘖聲音,飛奔離去。

一路上,秦珠玉一遍又一遍將冬生從頭到腳罵了個遍,恨不得馬上將他揪到自己面前,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就這樣罵著,怒著,但身下的馬,卻沒讓它稍微含糊,一直快速飛奔著。

入夜的官道,非常清靜,何況是這種邊緣縣郡,更是顯得蕭肅淒涼。

秦珠玉的馬蹄聲,便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側耳。

好在這夜月色極好,秦珠玉飛奔著,也未錯過路邊的一絲一毫,然後她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身影。

只一眼,她就認出,那是冬生。

她趕緊拉了拉韁繩,讓馬兒減下速度。

冬生自然是聽到了馬蹄聲,只不過他神情有些恍惚,沒有太在意,只道是夜行的驛馬,繼續趕著自己的路。

在馬蹄聲離冬生只有半丈距離時,他仍舊沒有回頭好奇地去看一眼。

秦珠玉看著他的背影,火氣已經竄上頭頂。捏捏拳頭,在馬兒就要與冬生擦身而過時,她猛地從馬背上跳下來,將冬生從後撲到,故意壓低聲音,惡狠狠道:“打劫,快把錢交出來。”

冬生猝不及防,一時也沒反應過來,被人壓在地上不能動彈,只暗叫倒黴,老老實實回答:“我沒有錢。”

“少廢話,快交出來!”秦珠玉用力在他後腦勺扇了下。

這次,冬生愣了下,然後顫抖著聲音,似乎是不可置信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