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貴,不是我說的,你就是死腦筋!老是跟自己較勁。農民利益,就你維護農民利益?就你原則?柳王明官比你大,道理比你懂得多,你看他活得比你瀟灑。論能力,論德才,論品質,你都比他強。他從一個司機,爬到了市長的崗位。他有用不完的錢,像換衣服一樣換女人,白天坐在市長辦公室指揮公、檢、法,晚上可以指揮一群黑社會流氓。出門前呼後擁,出口說一不二,市裡的局長,縣裡的書記、縣長見面差不多都喊他爹,上至省裡甚至更上層都有人為他撐腰,憑什麼?這都是講原則的結果?是維護老百姓利益的結果?”

茅秉貴聽著心裡有些震撼。

“市裡兩個頭,李樹生是個好乾部,正派,有水平,按原則辦。可吃不開,人家怕他的原則,惹不起躲得起呀。差不多成了孤家寡人。柳王明正好相反,吃喝嫖賭,索拿卡要,欺上瞞下,籠絡人心,反到如魚得水,大行其道。我敢保證,要民意測驗,他會得高票的,信不信?”

生死博弈 二十一(4)

茅秉貴是最基層的幹部,也知道一些基層的反映。他同意朱春平的一些評價。

“秉貴,別傻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丟掉原則,面對現實。我原來也看不慣柳王明那一套,可我看不慣有個屁用!人家照樣當他的市長。我一想不對,這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得調整思路。我就幫他辦了一點小事,咳,這人還真講義氣。”

其實,朱春平不過派人跟蹤李宜德,發現李宜德回家看老婆是假,到李樹生家打“小報告”是真,無非是把柳王明在雲坊的活動情況給李樹生彙報。他慶幸自己沒有在柳王明面前說什麼出格的話。第二天,朱春平把跟蹤李宜德的發現報告了柳王明。博得了柳王明的好感,算是買到了柳王明的“船票”。那天,柳王明和他四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告訴他,老朱呵,你能這樣做,證明你是真心支援我柳王明的。我今後一定不會虧待你,有什麼你就找我。我柳王明說到做到,你放心。柳王明還特意送他到電梯門口,這是身邊工作人員不多見的。

在朱春平的開導下,官山的徵地算是拿下來了,茅秉貴倒頭在家裡睡了兩天好覺。也不知是柳王明故意“顯靈”,還是巧合。第三天上班,剛進辦公室,區委組織部來電話,說是區委領導要找他談話。讓他交接鎮裡的工作,準備到教委任主任,等區人大透過後正式上班。說心裡話,茅秉貴也有過幾次工作變動,但任何一次變動工作都不如這次彆扭。他總把自己的所為,同報紙上天天揭露的賣官買官聯絡起來,好象報紙上那些話是針對他茅秉貴講的。一想到這,他心裡都有些發虛,自己感到噁心,總覺得背後有人向他吐口水。

現在,讓他難受的是朋友們湊的幾萬塊錢怎麼還。這時他又想到了朱春平,他鬼點子多,見的世面多,他要再去求教於朱春平。正好朱春平說要來看看老人家,讓他在家裡等他。

“哈哈,你就算了吧,還什麼?當我們幾個同學扶貧,把你從苦海里撈起來了吧。”

“你別開玩笑了,幾萬塊錢就那麼‘燒’啦?”

“憑你那一千多元的工資,要孝敬老孃,還要養老婆,這輩子你還得了嗎?”

“那你讓我欠朋友一生的人情債,叫我一輩子不得安生?”

兩個人聊了一會,又哄著老太太,說長壽的人才會常常“三病兩痛”,從來不生病的常常一病不起。老太太一定會好起來,會活到一百歲。

朱春平又看看他的家,看看家裡的用具,搖搖頭,半是讚歎半是嘲弄,“秉貴呀,鄉書記也當了七八年了,家還是沒有變,不容易呀。”

“一個鄉幹部,一月幾百塊的工資也常常拿不到手,一家子人要吃飯。老百姓窮得那樣,我就是想受賄,也沒人行賄呀。比得你,‘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