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心中的印跡了。

可惜,他錯了。

他管得了自己的行為,卻管不了自己的思維。意識總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拐到杜悅身上。

沒錯,從他刻意疏遠杜悅的那天開始,“分手”這個字眼就時不時冒進他的腦海。

他們只是短暫結伴的旅友,是時候該各走各的路了。但要他親口去跟杜悅說:“咱們分開吧。”他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他缺乏主動結束的勇氣。

因此,他把這個權利或者說麻煩不動聲色地留給了杜悅。

而今天,她終於行動了。

“晚上有時間嗎?回來吃晚飯吧,我有點事跟你說。”

這時杜悅在電話裡對她說的話,一字不差,許暉已經能背出來了。

從她的語氣裡,他聽不出任何按時,她平靜溫和的口氣一如從前,許暉琢磨了很久後,不得不自嘲,她從自己這裡把波瀾不驚的本事給學得爐火純青了。

許暉按正常的下班時間回到寓所,衝了個澡,又換了身衣服,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這次晚餐如此看重,只是沒來由地緊張,甚至隱隱有種預感,今天一定會發生些什麼。

他是期待杜悅的分手宣言,還是期待她向自己重新示好?他心情紛亂,唯一比較確切的感知是,他渴望再次看見她。

這種渴求在他下樓之際變得愈加強烈,他不得不在杜悅的公寓外稍稍立定,給自己一點緩衝的時間,這才按響了她的門鈴。

他沒有用鑰匙。

這似乎是第一次,他忽然意識到需要給對方一些空間上的尊重,也是第一次,他發現杜悅之前從來沒有對他提起過此方面的抗議。

尊重,通常也意味著疏遠的開始,而他,是那個首先拉開彼此距離的人。

來不及多想,門已經被杜悅拉開,她的腰間還繫著細花圍裙,臉上多少有點訝然,但隨即就被鎮定和一絲壓抑的客氣覆蓋住了。

“你來啦。”她的笑容分量很足,可是許暉寧願欣賞她從前那種不在意的微笑,人淡如菊。

他笑著引步跨入,雲淡風輕間,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還有一個湯,馬上就好了。”杜悅請他在沙發上稍坐,自己則小步跑回了廚房,她不確定他什麼時候會來,所以一直把湯煲在鍋裡。

許暉等她的身影一消失就站起來,在寓所四處閒走幾步,試圖尋找到任何具有暗示性的蛛絲馬跡。

餐桌上擺了五六樣菜餚,都是他平時愛吃的,可見這頓晚餐,她是用了心思的。

對著一桌子的菜,許暉忽然心生感慨,往昔溫馨的甜蜜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吞沒他的心,他甚至對自己之前的決絕產生懷疑,就這樣不問將來地過下去,是否也是一種幸福?

心亂如麻之際,杜悅已經捧著個大湯盆從廚房裡出來,冒著熱氣的湯盆一嗅便知,是她燉的牛肉。

許暉懷著一種既忐忑又溫馨的複雜心情與杜悅面對面坐下,這是他們半個多月來的第一次晚餐,可是誰也沒有提及這半個月彼此周遭都發生過些什麼,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此類話題,有如避開一個雷區。

今晚,他們儼然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嚐嚐這個。”杜悅用勺子給許暉盛了一些咖哩雞塊,並用期待的目光盯著他,“覺得怎麼樣?”

今晚這頓飯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味同嚼蠟——許暉的全副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在口腹之上,但架不住杜悅的期待,他還是很給面子地品嚐了,並讚許地點頭:“不錯,很入味。”

杜悅欣慰地笑了。

這是許暉最愛的一道菜,她以前總是做不好,看似簡單,細節卻很難把握,咖哩不是放得太多就是太少,土豆煮得過爛或者過硬,就連水分的多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