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某個受了委屈的工人跑來這裡發洩,他以前也遇到過幾次。

喊出那一聲後,他立刻心生懊惱,如果對方向自己哭訴,或者拿他當包公

要求討個公道,他管還是不管?他一向不喜歡惹麻煩。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個人影從漆黑的背景裡遲疑著現了身,藉助昏黃的 光線,許暉看清那人的臉,頓時一陣驚異:“杜悅? ”

杜悅己經在停車場深處呆坐了一個多小時,她無處可去,只能在這裡獨訴悲 傷,此刻被迫站起來,只覺得兩條腿又麻又癢,她也認出了面前的人是許暉。

顧不得其他,杜悅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低頭欲走,明知這樣很失禮,但她 不知道該怎麼跟許暉解釋。

“等等 ”

杜悅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住腳步,但沒回頭,不管許暉要盤問自己什麼, 她都打算來個緘口不語。

許暉卻沒有走過來,他鑽進車內,很快把車倒出來,開到杜悅身邊:“上 車,我送你。”

杜悅有點意外,對他擺了擺手:“謝謝,不用了。”

車子向前滑了一段,忽然一個轉彎,攔在杜悅面前,把她嚇了一跳,沒想 到平日裡斯文和善的許暉也有這麼蠻橫的時候。

許暉的腦袋從落下的車窗裡探出來,嚴肅地盯著她:“不管發生了什麼 事,先上車再說! ”說完,他把副駕的門推開。

這副不容拒絕的架勢征服了杜悅,她默不作聲地鑽進車內,又把門關上。

出園區的路上,兩人沒有一句對話,多年的經驗告訴許暉,此時自己最好保持沉默——以杜悅眼下的狀態,他問的任何一個問題都不可能有圓滿的答覆。

杜悅的神經從一上車就繃得緊緊的,隨時準備抵禦許暉的問題。然而,緊張了兩三分鐘,許暉卻一言不發,她反倒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

園區的馬路兩旁,除了街燈和廠房裡投射出來的白色光線外,沒有任何其 他色彩。杜悅靠在窗邊,咬著指甲眺望天際寥落的星辰,一時竟有種不知今夕 何夕的恍惚感。

“你住哪兒? ”許暉冷不防開口,把她迷濛的思緒一下子拉回到現實。

頓了片刻,杜悅卻答非所問:“我不想回去。”

回去了就要面對曾雨露,如今,她儼然是勝者,而一向不肯服輸的自己, 無論再怎麼武裝思想,都逃不過敗給對方的事實,這是杜悅最受不了的。

許暉聽出她回答中的悽楚,雖然不清楚為了什麼,他還是對她產生了憐惜 之意。

“晚飯吃了沒有? ”他放柔了聲音問。

經他提醒,杜悅驀地感到一陣飢餓感。

“還沒。”她低聲回答。

十點了,多數飯館已經關門。許暉把車停在靠近自己寓所的一條酒吧街, 除了公司的應酬,他晚上不太喜歡出去亂逛,不過這條頗為時尚的小街倒是來 過數次,這裡有家特色酒吧晚上供應的輔助夜宵味道還算不錯。

杜悅跟著許暉走進店堂,裡面人不多,光線低柔舒適,給人溫馨的感覺。

“想吃什麼,隨便點。”許暉一邊脫下外套一邊隨口吩咐。

杜悅翻開點單,臉上露出無措的表情,她沒想到這麼不起眼的小店,東西 竟然這樣貴。

服務生含笑耐心地守候在一旁,而她則一頁頁不停地翻看,腦子裡一片空 白,她覺得今天倒黴透頂,什麼都在跟自己作對似的。

手上的點單冷不丁被許暉抽走。

“我來吧。”他淡淡說了一聲。

杜悅聽著他有條不紊地跟服務生交代,暗地裡長舒了口氣,臉上卻隱隱發燙,她原本以為自己今天對“害臊”這回事已經沒感覺了,否則何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