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想透過手機摸一下女兒的臉。

可他不能,也不敢。

他能感覺到有人在監視他,所以他不敢有任何表情,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假裝呆滯,木訥,沒有任何感覺。

生怕被人發現他裝病。

三天後,妍兒來探望他,給他買了很多東西。

提起小時候的陸笙,還感謝他這麼多年的栽培和幫助。

他有愧。

怎麼能接受她的感謝呢?

可是,他什麼也不敢說。

他知道,那條影片是那個女人的威脅,也是試探。

一旦他有什麼異樣。

女兒一定會受牽連。

可這樣的日子他過夠了。

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不想帶著虧欠活下去。

也不想看到妍兒那麼痛苦。

妍兒是他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學生。

也不再年輕。

髮間有了些許白髮。

眼角也有了皺紋。

是時候,告訴她一切。

哪怕她不會原諒他,總好過,一輩子活在女兒死去的痛苦中。

都已經夠苦了。

而且,萬一面前這個丫頭,不是笙笙,而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呢?

他這些年一直擔心那個女人做這一切只是為了狸貓換太子。

說完這一切,他看向顧北笙,目光漸漸冷了下來,卻又有些恍惚:“你就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吧,你做了骨髓移植,你身上流著笙笙的血,但用你的頭髮做鑑定,一定不是妍兒的女兒!”

顧北笙直視著他的眼睛,回答道:“你後來沒能在小村莊找到我,是因為,我被許惠蓉帶走了,我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了,哭聲將許惠蓉引來,她翻到我書包的一千萬支票,剛好可以用來換她挪用公款的債,於是,她將我帶走了。”

沈安有些半信半疑的看著她。

“不可能……那個女人費了這麼大勁兒,怎麼會什麼也沒做?那他那麼心狠砍掉自己女兒的手是為什麼?”

“她的女兒,可能是宋楚曼,在我沒回陸家前,想用DNA取代我的位置,被我識破了,為了保護背後的人,可能是她的媽媽,或者更多的人,已經跳樓自盡了。”

沈安震驚不已。

蘇錦妍良久才出聲:“她是我的女兒笙笙,我們已經做過多次確認,我自己的骨肉,我也不會認錯,你放心。”

沈安不敢看她,心裡的愧疚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如果他早一些告訴她,或許,一切會不一樣。

他眼眶含淚,聲音沙啞:“今後,要小心身邊人……那個女人,很不簡單,如果宋楚曼是她的女兒,她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著,他聲音越來越啞:“還有……對不起,我知道,說什麼都不能彌補你這麼多年的痛苦,總之……是老師對不起你……”

蘇錦妍哽咽著,眼眶發紅,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抬眸,看著這個曾經才華橫溢,意氣風發的老師,如今成了看她一眼都不敢的老人。

這些年她很痛苦,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帶著愧疚和痛苦活著,每一分每一秒都膽戰心驚。

這些年,早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她靠近他,伸出手,擁住他佝僂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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