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呢。

他的胸前綁著一顆大石頭,認定了這次一定要把性命淹個乾乾淨淨。然而,老天爺卻偏偏不肯讓他輕易去死。

先是腰際處被一隻長臂輕輕一撈,接著有人將他胸口墜著的石頭卸了下來。

聽到嫌惡的聲音道:“原來是這傢伙……該死的,晦氣!”

寺春的胸口才輕,頸間的香囊就被那“救”他的人拽斷了。

那香囊叫做“女兒香”,囊中藏著玉。南方越國盛產玉石,當地女子自幼佩戴“女兒香”於胸前,到了出嫁時方才將它掛於丈夫腰間,那玉吸少女馨香、蘊純清之氣,寓意可鎖愛人之心一世。這樣貴重的東西,怎麼能夠被個陌生人搶去?!

……混蛋,又沒求你救我,快把東西還回來!

急得寺春滿頭大汗,然而卻是渾身沉重,不得動彈。掙扎著想要大聲呼叫,卻又來了一個人,一雙大手將他雙手拖過頭頂,熟稔地去解他胸前纏裹的布條兒:“原是個害羞的角色……勒得這樣緊,命都不要了嚒?”

說話的人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與先前搶玉之人不同。說完了竟是將大舌霸道地探入寺春的唇,向他深深運起了氣。

“該死……”寺春費力掙扎起來。從未與男子這樣近的接觸過,唇…瓣被吮…吸得生疼,冷不防發出一聲痛…吟……卻又發現自己吟出來的聲音酥…軟無魂,就像春夜裡不肯安睡的貓兒……這樣的聲音,在妓院裡頭他都不知道聽了多少年。

想不到臨死前還要這樣騷上一把,羞得他很不得想要一頭去撞死。

氣惱得咬住那人的唇,不想那人竟得寸進尺地吸住他的舌,深…吻纏…綿起來。好似十分懂得歡愛間的技巧,玩物一般逗…弄著,竟逗得寺春渾身綿軟,只覺得僅有的一縷氣都快要被吸乾了、化盡了……好惡心啊,他這會兒可是男兒裝扮呢,這個人莫非是個變態的斷袖麼?!

“放手,不要臉——”寺春伸出兩爪,再不肯與那人客氣……

授課老夫子溫老賢半眯著眼睛,一手持著書唸唸有詞地走過來:“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聲音拖得綿綿長長,卻忽然走不動了。

踢了踢,腳下軟軟的,一團肉……哼,不必看也知道,定是哪個混球又故意橫了條死狗戲弄自己!一群白痴,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老夫不稀得同你們理論。

書院裡頭七成的學生都是達官貴族子弟,他先前被戲弄的苦頭早已吃出了老繭,自是想也不想就跨過去……

“好個無賴流氓,竟這樣得寸進尺!”夢裡頭的寺春更憤怒了,兩爪子彎起來,“啪”地便撓向那人的臉……

“…有言者,不必有德~~哎喲喂老天爺兒——!!”那廂溫老賢突然天塌下來一般猛地蹦起來,腳踝上火辣辣的痛。

一眯眼,低頭,哪裡有什麼死狗?分明百花樓妓…女家的龜兒子正抱著自己的老腿又擰又扯……好個腌臢雜種!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崇高聖腿,你也敢掐下去?!

氣得兩撇斑白鬍子發抖。

“哧哧——”周遭的學生們難得看到一向淡漠寡言的寺春出醜,此刻見他滿面潮紅、口中盪漾哼唧,紛紛捂嘴竊笑起來。

心道,假正經啊假正經~~平日裡連女人都不稀得瞄上一瞄,卻原是個斷袖的角色呀,嘿嘿~~

胖子梁阿富幸災樂禍嘻嘻笑:“花兄,看來這小子是老少通吃,昨夜才在河邊抱了你,今日又抱起了老夫子!”

噗嗤——,眾學生笑得越發大聲。

“……活膩了麼?”花雲間將畫卷扔回,長眸兒往地上的寺春身上嫌惡地掃了一眼,陰陰吐出一句。

梁阿富嚇得吐舌頭,再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