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到短短半日的時間,石邑城內以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城外的趙軍卻渾然不知。

此刻趙雍正在一眾將軍們的簇擁下騎馬繞石邑一圈,探查四周的地形。

這是趙雍的習慣,每逢作戰,他必然親自巡視地形,做到了然於胸中,這樣才能以不變應萬變。石邑的攻取戰自然也不例外。

趙雍高居馬上,立於城外高地。迎面而來的陽光有些刺眼,眯著眼望著不遠處的石邑,許久才緩緩說道;“章兒的步卒什麼時候可以趕到?”

韓勝微微欠身,回答道;“我已經和大公子言明,讓他儘快趕到石邑,只是因為河間的步卒尚未趕到,攻城器械的搬運也十分緩慢,所以才有所延遲。大公子來信說最多七日,他將帶一批五萬人先行趕到。”

韓勝是主父身邊統領羽林禁衛的郎中令,書信詔書的來往自然由他負責。

“七日。”趙雍低頭沉吟片刻,抬頭斷然道;“派人告訴章兒,三天,我只給他三天的時間,讓他能帶多少人來就帶多少人來,只要快。”

“諾。”韓勝躬身領命,“我這就去令御史草擬詔令。”

說完轉身掉馬抽鞭離去,倒也雷厲風行,像足了主父行事風格。事實上這些由主父親手提拔上來的將軍們,一個個都耳濡目染,也隨著主父的風格行事。

身後的趙希催馬上前,勒馬與主父並肩,道;“主父,如今中山已在您的掌握之中,為何還要如此心急?三天的時間,公子即便能帶人趕到,器械也必然不足。”

趙希素來與趙章交好,又是宗室子弟,故而出言替趙章說話。

趙雍面色卻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兵貴神速,我們需儘快拿下中山,以免其他幾國借題發揮。雖說齊國已經默許我們吞併中山,但想來齊王是不會介意暗地裡給我們多增加些麻煩的。還有魏王那個老傢伙,他可不是個息事寧人的主,秦太后想來也不介意讓我趙國深陷中山,無力插足他們秦國的事物。”

“戰事一旦拖久,中原很可能產生不可預料的變故。所以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儘快吞下中山,造成既成事實,讓列國無話可說。”

“主父高見,末將自嘆不如。”趙希一拱手,心悅誠服的說道。

“只是倉促帶來步卒,攻城器械笨重,想來搬運不便。若是我軍在石邑下受挫,恐會影響士氣。”

趙雍卻笑了笑,望向不遠處的石邑,道;“趙信這個小子,雖然有些少年輕狂,但辦事向來還算穩重。他既然說有辦法能讓石邑不攻自破,那即便言過於實,想來城內也必會生出動亂。如今我趙軍大軍壓境,已讓石邑十萬軍民膽寒,再稍微施加壓力,趙信在城內行事必然也順利許多。”

趙希哈哈一笑,道;“主父您倒是很看重這個小子呀,他誇下海口說七日奪城,今日已經第七日了,你倒也不怪罪他,反而處處維護。要是換了我們敢亂立軍令狀,就算人頭能保住,恐怕要有受不少皮肉之苦。唉,主父你的偏心真是讓末將又妒忌有羨慕呀!”

“胡說八道。”趙雍笑罵道;“我何曾偏心過了。”

“只不過這個小子資質是塊美玉,卻未經雕琢,若是悉心培養,將來必是我趙國的一員智將,定能成為何兒的股肱良輔。”

言罷又哈哈一笑,道:“至於妒忌你到完全沒有必要,他既然立下軍令狀,完成不了的話我自會讓他吃點苦頭的,少不了幾十軍鞭的伺候。這小子聰明倒是十足,但終究年紀太小了些,身上的傲氣太重,需要多加敲打磨練下。”

身後的數將一聽趙信有苦頭吃了,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個都滿臉的幸災樂禍,不過卻沒什麼惡意。

正如韓勝之前和趙信所說的一樣,軍中風氣異於別處,散發著濃烈的胡地豪邁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