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給誰呢?趙思憐?

她忽而想起,紅燭羅帳下,二人相擁而眠的場景,她憤怒地打了他一個巴掌,他冷冷地說——

“宋研竹,你這個潑婦!”

重生並不能將一切都抹去,所有的記憶翻出來,還是那樣新鮮,仿若昨天。

一陣痛襲上來,宋研竹漠然地坐下,將那信擱在火燭上,火苗舔舐著信紙,燒捲了信紙的邊,一點點變得焦黑,陶墨言的一筆一劃也就消失在火苗裡,連同他方才所有的柔情蜜意。

直到火快燒到手指頭,宋研竹才將那封信丟在地上。

初夏姍姍來遲,進門時,宋研竹正坐著發呆,表情木然而沉重,面前擺著筆墨,她提著筆,半晌也沒寫下去。

初夏端了一碗豆腐花進來,水嫩嫩的豆腐花上只澆了些薄荷蜂蜜水,瞧著白白胖胖的。那碗還是粗瓷大海碗,路邊擺攤子的人常用的。

初夏戰戰兢兢地走進來,放在桌上,對宋研竹道:“二小姐這是被誰氣著了?”

宋研竹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見了豆腐花,“咦”了一聲,問:“這是哪兒來的?”

初夏搖頭道:“方才路上遇見六少爺了,他的臉色也不大好,黑著臉把這碗東西給我,說是給你買的,讓你趁熱喝,涼了口感不好。”

宋研竹一愣,想起來這之前曾經對趙戎說過,想去鎮上,喝一碗此間最有名的的豆腐西施親手磨的豆腐花。結果來了之後她自個兒忘了,趙戎卻記得。

宋研竹心裡一暖,舀一勺豆腐花入口,化在嘴裡,是淡淡的豆腐清香。方才所有的抑鬱忽而都不重要了,心境也變得熨貼許多。

初夏道:“我看六少爺方才是從您屋的方向出去的,您方才不在屋裡麼?他怎麼不親自給您?”

宋研竹心裡升騰起一絲異樣,嘴裡支吾著“嗯”,眼神卻飄向門外,過了片刻,拍了拍桌面上原封不動的兩件東西,吩咐初夏道:“拿塊布把這兩樣東西包好,尋個機會給陶大少爺。”

初夏眼觀鼻鼻觀心應下了,瞅見桌上的筆墨,問:“需要奴婢帶封信或者帶句話麼?”

“不用,你還他就好。”宋研竹涼涼道。

那一廂,趙戎一個人走到莊子外,一個人溜達到河邊,一股子抑鬱在心裡頭亂竄,忍不住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嘆道:“成天只想著吃!怎麼就這麼不長心眼兒!”

一時望著天,不由哀嘆自己傻:人家要送,就送自制的!獨一無二的!簪!子!

他吶?一!碗!豆!腐!花!

敗了!

怪不得他一群兄弟在他這個歲數就兒女成群了呢,怨他,不開竅!

“哎。”趙戎一聲長嘆,“魔障。”

連著兩日,宋研竹又收到金氏的來信,皆是催她和宋合慶早日回府的。趙戎見實在留她不住,索性收拾了東西隨她一同回去。朱景文見狀,纏著朱珪也要一同回建州。

來時是四人,回去時人卻多了許多。宋研竹和朱珪一人一輛馬車,陶墨言和趙戎騎馬,一人帶著一個孩子。

行到半路時有個亭子,趙戎喚眾人停下歇息,宋研竹和朱珪下了馬車,陶墨言帶著朱景文在一旁逗馬,趙戎又帶著宋合慶摘野果去了。

初夏動作利索,下了馬車不過片刻,便將一應糕點茶果擺好。宋研竹站在朱珪身邊,柔聲道:“大人,您請用些糕點。”

朱珪拿起一塊雲片糕點吃了兩口,略略點頭。擱下糕點,抬頭喚宋研竹:“出門在外不必太過拘禮,你也坐下吧。”

宋研竹推辭了一番,這才坐下來。朱珪一輩子閱人無數,同宋研竹短短接觸兩三回便覺這個姑娘蕙質蘭心,知書達理,這幾日更總在朱景文嘴裡聽見對她的溢美之詞。朱珪偏頭看看自